“沒有。”李娴推開他,“會不會打擾了?”
“不是說相請不如偶遇嗎?”耶律彥歌揚了揚下巴。
“走吧。”李娴話音未落,已經打馬奔跑了。
她從來沒在如此寬闊的草原上跑過馬,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做風馳電掣,馬跑的速度快得讓她手心出汗,卻舍不得減緩半分。
耶律彥歌的馬神駿,能不費力地跟在李娴後面,看着她繃得筆直的背影,忍不住笑着趕上去,與她齊頭并進。
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片白色的帳篷。已經是晚飯時間,帳篷外炊煙袅袅,李娴轉頭看向耶律彥歌,他臉上少見地浮現出溫柔的笑意,一雙眼裡滿是期待。
他們牽着馬走到一座帳篷前,耶律彥歌朝帳篷外正在忙碌的女人叫了一聲:“阿媽!”
那女人轉過身來,驚喜地張開手臂。耶律彥歌快步跑過去,撲進她的懷抱。
耶律彥歌身量高,被矮了一個頭,身材甚至有些消瘦的她攬在懷裡倒像隻雛鳥。
他攬着阿媽的肩,跟李娴介紹:“這是我阿媽,呼雅。這是李娴,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呼雅好奇地上前來,上上下下打量了李娴一番,“你是女孩子?”
李娴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真好看。”呼雅拉了她的手,“彥歌從來沒帶過朋友回來,快裡面坐。”
“老爹呢?”耶律彥歌四下張望着,沒看見人影。
“去打仗了。”呼雅的笑凝固在臉上,“今天剛傳信回來,說受了點傷,修整一下後日啟程回來。”
“打仗?”耶律彥歌想了半天,沒聽說最近哪裡有戰事。
呼雅笑了笑:“讓他去邊境剿匪,不然怎麼會讓我們搬到這裡來。”
耶律彥歌終于明白他覺得周遭哪裡不對。
太安靜了,男丁都去了戰場,隻剩下老弱婦孺在家裡。
“你這次回來呆多久,能呆到他回來嗎?”呼雅問道。
“怕是不行。”耶律彥歌有些沒精神,“我也是順路。”
呼雅歎了口氣:“你爹要是知道你回來,不知道多高興呢。”
“無妨,我找機會再回來,到時候陪老爹喝酒。”耶律彥歌笑道,“我去轉轉,李娴就交給你了。”
“去吧,跟長輩們打個招呼。”呼雅拉了李娴的手,“跑了這麼遠的馬,累了吧?進去洗洗臉,我給你倒碗果子酒喝。”
帳篷裡不大,但收拾得利索,桌上的土陶罐裡還插着一捧野花,呼雅倒了兩碗酒,遞給李娴一碗。
“這酒不醉人,甜甜的好喝。”
李娴道了謝,好奇地問道:“您怎麼知道我是女孩子?”
“骨架就是個女孩兒樣子。雖說關裡的人不必我們關外的人高大強壯,可是男兒家總是要壯一些的。我的眼睛厲害,錯不了。”呼雅笑道。
李娴沒聽明白這種判定的方法依據從何而來,不過識破了也好,她倒坦然些。
晚飯快好了,耶律彥歌還不見回來,李娴沿着他出門的方向去找,看見他躺在草坡上,嘴裡叼着一根草梗,翹着腿看着天邊的晚霞。
“呼雅讓我來叫你回家吃飯。”李娴過去,在他身邊坐下。
“你知道我為什麼心甘情願留在賀蘭部嗎?”耶律彥歌目不轉睛地望着天邊。
“為什麼?”李娴問。
“為了族人們能在更好的草場放牧,老爹一把年紀,已經難以承受領兵打仗,讓巴圖罕能體諒他些。”耶律彥歌長長地歎息一聲,“沒想到,這些不過是我的妄想。若不是老爹同意領兵出征,怕是今年夏天,我們又隻能在沙漠邊貧瘠的草地上四處流浪。”
“可是在沙律,你爹的軍功不是最顯赫嗎?為什麼連一塊好的草場都沒有?”李娴不解。
“還能為什麼。”耶律彥歌冷笑道,“克沁不成器,怕是以後統領不了沙律。巴圖罕這是給自己兒子鋪路,要讓各部族相互掣肘,誰也不要做大,免得疥癬之疾成肘腋之患。當初他故意把我送去賀蘭部,也是為了挾制我老爹。”
“一味隻用權謀制衡如何能服衆?”李娴道。
“他可不止會這些。”耶律彥歌坐起身,“走吧,回家吃飯,别讓呼雅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