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敲了敲門,“小姐您醒了嗎?”
陸清鵲打開房門,“醒了,有什麼事?”
小荷舉了舉手中的托盤,“夫人為您準備了衣服,是今晚您同老爺去皇宮參加宴會要穿的,我侍候您更衣。”
陸清鵲想起早朝時身邊兩位大人的悄悄話,原來是真的,陛下宴請百官為三皇子接風。
隻是這宴席,她可否不去?
小荷打斷她的思緒,“小姐,老爺說換好衣服後去正廳找他,他還有事同你講說。”
陸清鵲盯着鏡子裡的自己,快要不認識了,她從未穿過這麼精緻華麗的衣服,藕荷色縷金百蝶緞面内裡是軟而厚實的棉花,既暖和又顯得人身段窈窕纖細,外面是稍淺一些顔色的緞面披風,内外搭配起來,别樣的好看。
小荷瞪大了雙眼,忍不住稱贊,“小姐,您穿這身衣服真是合身,可比你平日裡穿的衣服好多了。”
陸清鵲偏愛素色衣衫,像這樣的衣服名貴典雅,她覺得像是穿了别人的衣服一般,渾身透着不自在。
去往門廳,陸世林已在正座等待了,一旁坐着的正是桑榆心,一見到陸清鵲,桑榆心便會心地笑,“老爺,我就說阿鵲穿這身衣服定是好看,你瞧,她樣貌本來就俊俏,這樣一來,誰見了不得認為是世家小姐?”
桑榆心熱切上前,替她整理了披風領帶,扶正發飾,陸清鵲僵直身子任由叔母整理,“謝謝叔母心意,這衣服小荷也說好看。”
“那可不是?以後啊,我還要讓裁縫給你縫制這樣的衣服。”
桑榆心慈母一般從頭到腳給她整理一遍,“好了,這下齊整了,今晚去宮中參宴,可不能輸了風頭。”
陸清鵲眼睛轉向陸世林,“叔父,今晚的宴會,我可否缺席?”
陸世林自然知道她心中思緒,但此事是皇帝下令要各位官員務必參加的,她新官上任,這時無故缺席,并不妥當。
“阿鵲,皇上下令今晚大大小小官員都要參加,且今日早朝三皇子獨獨到你眼前問安,各位大臣有目共睹,今晚宴會不去,反倒是落人口舌。”
陸清鵲點點頭,“我知道這一層,我隻是想着,能不能告病假?”
陸世林無奈瞧着她,明明已經是做了官,可心性還是如同小孩子一般,當然也不必強求,當年他也是這樣一步步爬上來的,成長的過程必然辛酸。
“阿鵲,今夜你必參加不可,如果是顧忌那位,你大可不離座,一直坐在我身旁。”
陸世林安慰她,“不必擔心,凡事有我。”
酉時坐上馬車出門,天色漸暗,涼意加深,陸清鵲裹緊披風,從馬車窗口探出頭去看街邊情景。
這個時候街道上買吃食的漸漸多了起來,小販販賣聲此起彼伏連綿不斷。
途經一條窄巷,從巷口看過去,有幾處火堆正燃着,每處火堆旁都圍着幾個人互相依偎,寒風中取暖。
陸清鵲奇怪道,“這就是叔父所說逃災的難民?”
陸世林嗯了一聲,“大部分進京的難民已安排妥當,但仍有少數人未能有安身之處。”
透過晃動的火苗,陸清鵲隐隐看到還有小孩子被人抱在懷中安睡,心底一片酸澀。
她想到什麼,“叔父,洪災如此嚴重,可有何解決辦法?”
陸世林捋捋胡須,“朝中已增派官兵前去救災救民,隻是地域過大,人手仍舊緊缺。今日早朝皇帝下令兵部和工部各自派出人手去救災重建,善後事宜将由其他部承擔。”
兩人一路說着話,馬車行進了宮中,下了馬車,還要走一段路才到望日殿。
陸世林一路上已經同好幾位官員寒暄過了,見到跟在他身後的陸清鵲,也順便同她問個安。
陸清鵲初任官職,對其他大人仍舊是名熟人不熟或人熟名不熟,陸世林便一一告知。
望日殿恢弘大氣,可容納百人宴會,平日鮮少有人,一到節日慶典,殿内便熱鬧起來了。
大殿門口挂着燈籠和彩帶,燈火通明若群星璀璨。
進去後,有宦官引他們入座,陸清鵲坐在叔父右後方,四顧一周,暗自感慨宮殿之精美,食物之美味,以及舞女之美麗。
禮部為增添氣氛,特地預備若幹蒙面女郎跳舞助興,一些大人喝多了酒,臉頰發紅,便開始跟着音樂手舞足蹈,皇帝今日自然也是高興,竟沒露出一絲不悅。
三皇子遲遲未露面,這叫陸清鵲心中漸漸輕快起來,氣氛融洽之時,也跟着喝了些甜釀。
酒量本就小的她,一杯酒下肚也不知西東了。
頭難受得緊,肚裡仿佛火燒,陸清鵲實在坐不下去了,與叔父招呼過後便離開大殿,去往後面的花園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