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世林看了眼陸清鵲,對上了視線,她向叔父報以一個再正常不過的笑容。
陸世林眨了眨眼,一時間不明白她的意思。
他又看了眼自己的娘子,她正研究着手裡的請帖。陸世林用胳膊輕輕碰了一下桑榆心,“娘子,你方才說三皇子訂了親?”
“對,怎麼了?”
陸世林清了清嗓子,“那你可曾聽聞,三皇子四年前落魄之時曾被人搭救收留過?”
“可有此事?”桑榆心疑道。
陸世林再次看了眼陸清鵲,發現她并沒有其他言語,便一股腦說了出來,“嗯,确有此事。那人便是阿鵲,四年前三皇子母妃逝世,他也不被皇帝重視,被有心人追殺到清水村,是她搭救收留了他。後來……三皇子許諾要娶她……”
話還未說完,桑榆心立馬擡頭,瞪大眼睛瞧着陸清鵲,急道,“可有這回事,阿鵲?”
“你怎麼不和我講說?我去給你讨個公道!這三皇子,看着倒是體面之人,不曾想,竟做出這等事!”
說罷便拉着陸清鵲要出去,被陸世林一把拉了回來,“你做什麼去?我還沒說完。你莫要單單看一面,我倒覺得三皇子有什麼苦衷,畢竟為官多年,雖說和他交往不多,可也了解一些,他并非見異思遷之人,我們還是冷靜些罷。”
桑榆心:“冷靜?這可是我們侄女兒,怎的還要委屈于她人?何況這可是當年他曾承諾的事,如今變了卦,竟也是連聲解釋都沒有,天下可有這種事?”
陸世林:“你先别急娘子,我同你說這件事隻是想叫你知道阿鵲的心事,并不是讓你去講說公道的。再者,你還有夫婿在前面擔着,哪裡還需你去做?”
桑榆心靜下來,點點頭,“也是,怪我方才着急了,一聽到阿鵲的事,便也不管不顧了。”
陸世林繼續道,“要說起來,這大皇子生母乃先後,頗得聖上恩寵,大皇子又是皇帝第一個子嗣,格外受重視。至于三皇子,生母本就是不受寵的妃子,後來被關進冷宮病死,他就更不得寵愛了。想必四年前有人看出三皇子頗有治國之能,恐他同大皇子奪儲君之位,這才會追殺他。”
陸清鵲皺皺眉頭,“叔父所言,可是實事?”
陸世林:“朝中秘聞,雖不為人廣知,可私下誰人不曉?”
“可那人失算了,一年之後,三皇子不僅平安回京,勢力也變大,更令大皇子一黨忌憚。”
“朝中兩黨制衡,遲早會傾頹。叔父我在朝中亦是艱難,若是不歸于某一黨,持中立亦會被人盯上,倘若歸于某一黨,又會被對方視為眼中釘……”
他捋捋胡須,“世事艱難,且行且看吧。”
陸清鵲安慰他,“叔父莫擔心,我們為官是為聖上,為社稷百姓,問心無愧坦坦蕩蕩,自然不懼他人。”
陸世林欣慰地看着她,“曾幾何時,阿鵲還是一個孩童,整日裡要叔父抱抱,而今也是一個能獨當一面的官人,叔父高興得很。”
說罷他又拍拍桑榆心,“我知道娘子你的心意,但姻緣之事強求不來,即便三皇子訂了親,我們也可同樣為阿鵲尋一個良婿,比他強一倍。”
桑榆心舒了一口氣,“也是,阿鵲要看着也到了年齡,我可得為她好好把把關。”
陸清鵲道,“叔父叔母,你們多想了,這件事我已經不再記挂了,想來也隻是一段際遇,算不得什麼。至于說親之事,我現在并無這樣的考慮,你們莫要着急。”
桑榆心:“阿鵲,你若是能看得開自然極好,隻是萬不可将心事放在心底,要是有什麼想不通的,大可以同我講說,叔母定會好好勸慰你。至于三皇子,以後你見到他,也不必躲藏,隻管坦坦蕩蕩的,有我和你叔父,凡事不必擔憂。”
叔母一番話如同三月春風輕撫心底,陸清鵲感到一股暖流滋潤心田,有家人相伴,似乎這些事都不再重要了。
激動之餘,她上前一把擁住叔母,“謝謝叔母……清鵲不知該怎麼回報你和叔父,自今往後,我一定不負所望。”
桑榆心會心笑笑,輕輕拍她的後背,“好孩子,叔母知道你的心意,你一直都是好孩子,你受苦了。”
陸世林在一旁看得不是滋味,“你們二人莫要多餘添些悲傷情緒,我們順遂平安,豈不是再好不過的事了嗎?”
陸清鵲揉了揉眼睛,“叔父叔母,此事不早早告訴你們,實在怪我。但我也有自己的考量,我不想你們為我擔心,再者我現今隻想要好好做官,為社稷為百姓,其餘事我并無打算。”
桑榆心和陸世林二人對視一眼,“也好,無論什麼,隻要你喜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