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柔軟馨香的唇瓣于顧景淵仿若甜蜜毒藥,即便知道不該這樣做,但仍無法自拔。
陸清鵲手腕被他掐得生疼,他的唇緊緊貼着她的,她無論怎樣都掙紮不脫,頭上的碧玉發飾因為劇烈的動作而松動,簪子的墜子将落未落,更給她添了一絲破碎的美感。
他不曾溫和,此吻若暴雨摧殘梨花,所到之處盡是傷殘。陸清鵲睜開眼睛,近距離看他俊美的面容在她面前放大,濃密纖長的睫毛垂下蓋住他黑沉沉的眸子,口腔中充斥着酒氣,混合着他的氣息,叫她既沉淪又清醒。
可惜,他們再無緣分。
陸清鵲心中冷意更盛,痛楚蔓延,他已經抛棄了她,為何三番五次來招惹她?是覺得她不夠慘,想要再多加筆濃墨嗎?
想都沒想,陸清鵲張口便咬,虧的顧景淵反應迅疾,他猛地撤離,隻在嘴角留下一處傷口,絲絲血迹滲出來。
他擦了擦嘴角,低頭看了眼手指,冷笑着捏住她的下颌,“你可真敢下嘴,從前你溫婉賢淑,現今怎麼如此伶牙俐齒寸步不讓?”
陸清鵲雙手被松開,她扭了扭僵硬的手腕,酸痛感襲來,心中對他的惱意又添了幾分。
一把将他的手打掉,她下了十分狠力,震得自己的手掌亦是生疼。
嘴角無所謂地扯了扯,很快耷拉下來,“那便要看對誰了,”,她故意拿眼睛斜他,“若是蕭公子,那便值得我對他好聲言語,至于你……你憑什麼讓我對你展露笑顔?”
“你說什麼?”
顧景淵怒火沖天,向她逼近,堅實胸膛已與她柔軟身軀相觸碰,衣料摩擦,發出微弱的窸窣聲。
“他姓蕭?”
見陸清鵲不回答,甚至閉上眼睛,他呵呵笑了兩聲,“陸清鵲我警告你,不管那人姓什麼,奉勸你離他遠一點。除了我你别妄想找别的男人,最好給我安分些。”
顧景淵臉色冰冷,不啻于冰塊寒霜,嘴唇緊閉牙關緊咬,眼中盡是怒意,強烈的壓迫感籠罩在陸清鵲上方,像是暴雨前黑雲壓城的氣勢。
他觸上陸清鵲的臉,将嘴貼近她的耳側,聲音放輕了一些,“否則,若是被我發現,我便叫你再也見不到他,一輩子都後悔忤逆我。”
最後幾個字說完,不知他有意還是無意,嘴唇蹭過她的耳垂,引起她一陣顫栗。摻雜着酒氣和木質冷香的氣息吐露在陸清鵲耳邊,她瞪大了眼睛。
一把推開他,狠狠斥道,“你簡直是瘋了!從前我到底是錯看了你,你就是個瘋子!”
他不在意她如何說他,手指摸上她烏黑濃密的秀發,将一縷頭發纏繞在手指上一圈一圈打着轉。
眼睛盯着她,慢慢笑了,“你說得對,我本來便是如此,隻怪你沒看清我是什麼人。但你後悔也晚了,陸清鵲,你這輩子注定要和我糾纏不清藕斷絲連!”
*
不記得怎麼走出去的,陸清鵲坐上馬車後腦海中還回蕩着他說的那句話。
“你這輩子注定要和我糾纏不清藕斷絲連!”
她揉了揉頭,歎了口氣,掀開簾子往外瞧去,不過才幾日,就發生這麼多事。到時候去了南方,不知還要和他打多少交道,那才是真的難捱。
不過也不是沒有法子,陸清鵲心想,隻要避開他,特意選在白天人多的時候與他相處,他便不會再對自己有什麼舉動。
想到剛才在包廂自己說的話,她忍不住嘴角上揚,最終自己也算扳回了一局。
臨走前,她打開門後才回過頭沖他舒展一笑,“還有一件事,臨行前,唐姑娘找到我問你今晚将去何處,我告知了她。想必沒一會兒她便會到此處,三皇子您好生等着罷。至于上次和你這個房間裡的那位姑娘,您還是同唐雪兒親自解釋解釋罷。”
顧景淵臉上露出驚愕、意外、生氣、受傷的複雜表情,精彩紛呈,他猛地一揮衣袖,桌上的酒壺被掃落在地,摔得七零八碎,酒水緩緩淌出來,浸濕了地毯,整個包廂充斥着濃濃的酒氣。
顧景淵擡手點了點她,“好啊,陸清鵲,你真是叫我刮目相看。”
他是笑着的,可眼睛裡全是黑沉沉的怒意。
陸清鵲暢快不已,甚至想要當場拍手叫好。
可她的為人不容許她這樣做,最後留了句,“祝你們百年好合。”
便合上門先行離開了。
既然你不讓我好過,我便以同樣的做法回敬你,陸清鵲心中暗暗想。
他對唐雪兒隐瞞醉仙樓之事,屬實對她不公平,那趁着今晚好時辰讓他們見面說個明白吧。
坐在馬車上等了幾分鐘,她探出頭去看,一輛裝飾精美的馬車停在醉仙樓門口,身着華都打扮精緻的唐雪兒從上面跳下來,跑進醉仙樓裡。
陸清鵲呼出一口氣,心裡輕快了不少,聲音提高對着馬車夫道,“回府。”
小荷在包廂外,隻能聽到最後顧景淵掃落酒壺的聲音,不曾聽到他們的談話,憑着自家小姐的表情,她判斷今晚小姐似是不開心。
她小心地看過去,自家小姐先是歎了口氣,擰緊了眉頭,而後展顔一笑,撩起簾子去看,最後像是放松了,高興了許多。
她開口,“小姐,您喝了酒?”
陸清鵲愣了愣,這才想起自己喝了兩杯酒。
“嗯,喝了兩杯,今晚高興,喝酒助助興。”
“可我看您并不怎麼高興,是不是有什麼事?”
“有嗎?”陸清鵲反問,摸摸自己的臉,其實小荷說得不錯,她内心并不開心,面對顧景淵她有一百個不願意同他有牽扯,可他有一千個理由能讓她不得不與他打交道。
再過些日子,他們前去南方,還不知會怎樣,他會不會強迫自己,會不會要求自己做些什麼。
到時候她該如何?
小荷目光透出真切的擔憂,她替陸清鵲按揉着肩膀,問道,“小姐,往後您要是不願見三皇子,那我們便不見了,每次都惹得您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