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到了獄卒換班的時限,夏冉回頭瞧見兩班人馬輪換,懶得和景嶽廢話,直接飛去救人了。
景嶽伸手想挽留,破爛的袖子再次滑落,他随手将一整塊布料撕落下來。
礙事!
看她這會兒忙着也不想談,還是明日再想法子吧。景嶽歎了口氣。
……
求仙縣,牢獄中。
夏冉打暈了幾個獄卒,将牢門上的鎖撬開,見到了被關押的永娘。她立即救人:“永娘,跟我走吧!”
“不!我不走!”永娘眼神倔強,“我若現在走了,一輩子也洗不清這個罪名。”
夏冉循循善誘:“我的好永娘,你在此一刻,便多一分危險。不如先同我走了,換個城鎮,誰還追究什麼罪名不罪名。”
“人不是我殺的,我要堂堂正正的走出去!阿冉,你走吧。”永娘将夏冉推了出去,自己又把鎖給鎖上了。
夏冉無奈極了:“你真不走?”
“不走。”永娘的手握緊了欄杆,“你若真想幫我,便拿兇手來換我出去。”
夏冉咬唇,這倒有些難辦。殺害成老闆的兇手是李貢,如今這人在景嶽手中。而殺害麗娘夫君的人是她自己,更不能送官了。
每個人的底線與原則都不同,她尊重并理解。從绛雪閣一事中,夏冉就看出來永娘是個較真的人。
如同有的人願意舍身取義,有的人願意卑躬屈膝求利益,而永娘——她求的是一個公道。
永娘被赝品害出了疹子,被誣陷收取重金,被惡意舉報者污蔑,她求的一直是公道。
黑就是黑,白就是白的公道。
而如果一幅畫能換一個公道,能給永娘勇氣與信心,值了。
畫卷而已,左不過是一個死物件。在夏冉心中,東西有價,情義無價。當然是活人更重要!
夏冉将那封認罪書取出,給永娘看:“你放心,我已知兇手是誰。明日就讓你無罪釋放。”她下了決心。
……
次日。
夏冉又去了安康巷的獨院,她直截了當地問景嶽:“昨日那樁交易,再談談?”
景嶽眼神亮起來,心中暗喜:“好。除了李貢,你還有什麼要求,可以一并提出。”
他好像想到了昨日的窘境,又補充了一句,“除了放過宋筝與不再查你,這是我的職責所需,不可更改。”
夏冉挑眉道:“那這樣如何?待李貢的事情了結後,你給我些時間,十日後再繼續追捕我們。怎麼樣?”
十日時間,我們早就跑遠啦!到時候你想找也找不着喽!夏冉心中美滋滋想着。
“好!”景嶽利索答應,心中竊喜,反正他已知道她們的目的地,别說十日了,哪怕是十五日他也能找到這二人。
“成交!”夏冉與景嶽握手言和,各自挂上了微笑。
片刻後。
“所以……李貢呢?”夏冉冷眼看着空蕩蕩的屋子,窗上破了個大洞,一看就是有人跳窗逃走。
景嶽仔細查探後,發現洪潇也不見了:“你給我一點時間,我定給你一個交代。”
“你最好是。”夏冉活動了下手腕,哼一聲離開。
……
兩個時辰後,景嶽将奄奄一息的李貢帶了過來。
夏冉同麗娘一起将兇手送去了衙門,親手将認罪書交給衙差。永娘立刻被放了出來。
永娘堂堂正正的從衙門中走了出來,腰杆挺得直直的。
流言不攻自破。
她不是詐欺犯,不是殺人犯,是她自己——陳永娘。
麗娘激動地與永娘相擁而泣,往後的日子隻會更好,再不必受委屈了!
熟鄰們也紛紛與永娘道歉,直言對不住,當時聽信謠言冤枉了她,希望她别記在心上。永娘揮揮手,大度的原諒衆人。
經此一事,永娘成長了許多。她現下沒那麼在意旁人的看法,隻想依照自己的心意過好每一天。
麗娘與永娘之間,沒有了挑弄是非的男人,二人如親姐妹般相處融洽,感情更勝從前。
自李貢下獄後,绛雪閣換了新東家,赝品全數下架了,生意卻不如從前好。
鄉親們嫌棄沾染了人命官司挺晦氣,更願意購買其他店鋪的貨品。不到半年,這間分号便倒閉易主了,自是後話不提。
救出永娘後,夏冉與宋筝望着輿圖商議着行程,她們決定全速趕路。
“阿冉阿筝,一路順風!有機會再來求仙縣一聚!”永娘與麗娘前來拜别二人,她們四人一同飲了送别酒。
“好!有緣再會!”夏冉舉杯相慶。
“二位姐姐,祝你們今後活得恣意,自在如風!”宋筝一飲而盡,笑彎了眼。
酒盡席散,夏冉與宋筝牽了馬車啟程上路。
本來是要去紅雨城呆兩日的,現下好不容易從景嶽手中争取了十日時間,二人恨不得日夜兼程。
她們途徑紅雨城而未入。
馬蹄聲聲疾,一路直奔更遠處的雪洛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