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會是被人所害嗎?”夏冉咬唇,“也不知阿娘會不會水。”
“不好說。”宋筝道,“畢竟我們不在現場。可是太後淡泊名利,夏風的風評也一直很好,誰會想不開去謀害太後的親信呢?”
“難道她真是意外身亡……”夏冉有些不信,“我總覺得阿娘身上有秘密。不然怎會偷偷将我生下來又送走……”
“阿冉,你有沒有想過,你的生父會是誰呢?”宋筝皺眉道。
夏冉愣住。
是啊,她現在隻知生母是夏風,可她的生父是誰呢?
原身好像并不關心這位生父,也未發現過那個男人的線索。夏冉順理成章的忽略了那個男人。
也許那個男人有問題?
宋筝思索道:“若是普通的侍衛或太醫,大可以直接求太後賜婚。我想,這個男人的身份或許不可說。”
“你可有想法?”夏冉皺眉思索。
到底是誰啊?
“阿冉,你的生父會不會是某位神秘的江洋大盜!”宋筝樂滋滋道,“他潛入皇宮偷盜時被發現,然後與你的生母有了一段私情?”
夏冉:……
這橋段,得看了多少話本子啊?
宋筝越講越興奮:“後宮守衛森嚴,他一定受傷不輕,說不定還成了階下囚……”
“而夏風因為深愛他,獨自偷偷的生下了你,并将你送往宮外。”宋筝看她的眼神帶了憐惜,“阿冉,你是一段浪漫愛情的果實!”
“不可能。”夏冉否定道,“阿筝,既然我阿娘如此愛崗敬業,那當她發現大盜時,她的第一反應是——”
“喊人!”宋筝接話,面色尴尬地通紅。猜錯了。
不可能是成帝,因為夏風一心做女官,無意當後妃。
不可能是景王,因為景王隻喜歡年輕的,對比他大的女子毫無興緻。
夏風的人際關系十分簡單,她這一生都侍奉在太後身邊。兩人又猜了半天,依然毫無頭緒。
夏冉垂頭喪氣,“不猜了,生父是誰不重要,我一直想尋到的就是阿娘的下落。我在想……我阿娘為什麼要偷偷生下我,又為何要将我送走?”
“定是為了保護你!”宋筝毫不猶豫。
“保護我?”夏冉重複道,“可是從誰手裡保護我呢?她一定是自己也過得不好,說不定危險的正是我生父……”夏冉的聲音越來越高。
如果生父是導緻她們母女分離的原因,一切都說得通了。
“女子在這世道上,生存本就不易……”宋筝攬住她的肩,安慰道。
“我知道的。”夏冉擦了擦紅紅的眼眶,“雖說現在女子地位比之前有所提升,但也是杯水車薪罷了。萬物起源于母親,為何女性的困境卻無人在意……”
這個朝代的女官隻在後宮中才有,管理後宮事務,并不能直接參與朝政。
女戶更是形同虛設,原則上可以辦理,現實中卻從未見過成功的例子……
夏冉回想起自己在現代的學生時期,那時總抱怨學業壓力大。
可是這裡的女子很少有念書的機會,女校是不存在的,貴女才有私塾可上。
本該參與九年義務制教育的年紀,如花般的女孩們卻早早嫁作人婦,終身困于後宅的瑣碎。
“阿冉,你的話好大膽。我小時也曾憤怒過,成長中卻不得不成為衆人期待的名門閨秀。”宋筝眼中也泛起了淚花,“隻有這樣,才能得到他們的認可與稱贊……”
夏冉低聲道:“可是,他人的稱贊對我們有什麼好處呢?我們失去了自己,就隻為了幾句稱贊嗎?”
宋筝緊張的咽了口唾沫,不知說些什麼好。
此前,應娘的人已經帶來了消息。今日她們救下的女子名叫司源。她的夫君失蹤後,管家指證她謀殺親夫。
他們說,毒婦!
就這麼憑借一面之詞定了她的罪。
雖然并無屍體和其他證據,五霞鎮的鄉民們還是将她沉了塘。
夏冉道:“就像今日被沉塘的女子,她若是失去了性命,就算得到全世界的稱贊又如何?終究是人死不能複生。”
在成為女子之前,首先是個人。
夏冉不在意外界的名聲怎麼說,隻考慮自己過得爽不爽。
她承認,人性本就自私。人生短短三萬天,為何要被其他人的看法束縛了真實的自己呢。
倘若到九泉之下了,要喝孟婆湯時才發現這輩子竟一直在為别人而活,豈不是可惜?
那就不是自己了,而是其他人的提線木偶。
夏冉神色堅毅:“阿筝,答應我,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要放棄自己的性命。随他們罵,随他們氣,活着就已經是勝利了。”
“是!當老實人有什麼好的?就該把他們活活撕下一層皮,哪怕真要死了,也得拉個墊背的!”宋筝想到司源的遭遇,也氣憤不已。
宋筝受夠了做高門淑女的日子,若她真是那天真少女,隻怕已經死了千百回了。
夏冉望着宋筝,嚴肅道:“我不會讓你死,司源也不會死。該死的另有其人。”
他們用禮法殺人,她用刀劍殺人。
一報還一報,公平的很。
……
夏冉提刀去了五霞鎮。
司源的夫家門前有兩座石獅子,好找極了。
她敲響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