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師傅點頭不疊。
聶蘭台笑道:“那陳師傅為何這樣問?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你想離開酒鋪了?”
“不是不是!”陳師傅使勁搖頭,臉上有些赧然,“我就是,随便問問。”
見他眉間已經舒展開了,聶蘭台也放了心,又道:“兩位師傅若還有事,可以一并告訴我。”
陳師傅想了想,認真地道:“我這兩個月看着水青的釀花卉酒和果子酒,枇杷酒賣得最好,隻可惜枇杷季節短,一個月不到就沒有貨了。其次是桃子酒。現下桃子才開始上市,賣價很高,咱們從市面上花高價買來桃子,釀成了酒價錢又不會太高,所以桃子酒雖然好賣,但是不賺錢。我就想問問夫人,能不能找到别的貨源,若買桃子的錢能省一些,桃子酒就能賺了。”
他是老師傅了,釀酒與賣酒兩不誤,哪樣酒賺錢,他一眼便知。
而方水青隻管釀造,釀出來賣得掉是他手藝好,賣不掉他也不懂去操心。
聶蘭台笑道:“陳師傅做事着實讓人放心,怪不得姐姐那樣潇灑,說走就走了。桃子的事我來辦,你不用擔心。”
陳師傅得了肯定,也很高興,謙虛道:“這都是我分内的事,可擔不起夫人誇。”
他放下了心頭大石,精神大振,眼看也坐了好一會兒了,便叫方水青一起告辭。
聶蘭台留他們在府裡用午飯,兩人婉言推辭,聶蘭台也不多留,将事先備好的封紅賞給兩人,就讓藍鵲送他們出府了。
她心裡盤算着桃子的事,跨出鳳來廳時,沒注意到門後站了一個人。
蕭淳譽見她神情專注,若有所思,步子邁得極慢,自己跟在後面走了幾丈遠都沒被發現。
他唇角一斜,慢慢伸出手,倏地捂住了她的眼睛。
聶蘭台吓了一跳,随即停下腳步,無奈道:“你幾歲了,還玩這個。”
蕭淳譽壓着嗓子道:“你不猜猜我是誰?”
“世子。”
“錯。”
“錯?”聶蘭台好笑,“那你是誰?”
“我是蕭淳譽。”
一字一頓,語速極緩,聲音極輕,卻極其明确,極其堅定。
聶蘭台笑道:“有區别嗎?”
“有!世子隻是我的身份,蕭淳譽才是我這個人!”蕭淳譽俯下頭湊到她耳邊,輕輕蹭了蹭她的耳沿,“是不是除了這層身份,你眼裡就沒有我這個人?”
耳邊的酥麻瞬間傳遍她全身,無法遏制地,心裡一波接一波地悸動。
久久沒等來她的回答,蕭淳譽眸光漸黯,雙手不甘地從她眼睛落到她的腰間,摟住。
胸膛的溫熱透過夏日薄衫侵入她的肌膚,聶蘭台渾身一顫。
突如其來的親密讓她不知道如何反應,隻能渾身緊繃,屏氣凝神,一時連呼吸也停住。
察覺到她的緊張,蕭淳譽摟得更緊了,幹脆俯下頭,将下巴擱到她肩膀上。
聶蘭台顫聲道:“蕭,蕭淳譽。”
“是我。”他溫柔地應道。
“蕭淳譽,我有事跟你商量。”聶蘭台竭力調勻呼吸,使自己的聲音不再發顫,“你先放開我。”
蕭淳譽道:“不放。你有本事就推開我。”
聶蘭台咬了咬牙,竭力摘開他的手。
“蕭淳譽,别鬧。”她轉身看着他,“你今天怎麼沒去當差?”
蕭淳譽揚起自己的手看了又看,終究無奈地收回去,答道:“今天休沐,我們武官也是可以休沐的。”
“那正好,我有事想跟你商量。”聶蘭台道,“蕭家在畫山的那座山頭,聽說種了桃樹,你知道大概有多少株嗎?”
“沒多少。以前我跟我姐去那裡看桃花,根本沒幾棵桃樹,随便走走就看完了。你問這個幹嘛?”
蕭淳譽來時隻聽到她在留客人吃飯,之前的話沒聽見,不知道桃子酒的事。
随便走走就看完了,那也至少有幾十株,幾百斤桃子總有,可以釀不少酒了。聶蘭台心裡盤算着,便道:“那些桃子,全部賣給我吧。”
蕭淳譽詫異地看着她:“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想吃侯府的桃子,還用買?”
他心裡暗暗不爽,看來到現在她都沒把自己當蕭家人。
聶蘭台見他的臉突然就陰沉下來,明白他想到了什麼,好笑地道:“你想哪裡去了。我不愛吃桃子,我買來給我姐姐的酒鋪釀酒。”
她把方水青和酒鋪的事說了一遍,強調說桃子是給長姐的酒鋪用的,所以要買,免得别人說她挪了蕭家的财物周濟娘家人。
蕭淳譽道:“桃子可以賣給你,但你不能用銀子來付賬。”
“那用什麼付?”聶蘭台納悶,“金子?緞子?”
蕭淳譽斜着唇角,陰陰地笑道:“那些都不要。”
這樣,桃子你全部摘去,我一分錢也不要,但從今日起,你每晚戌時到豐華院來,凡事聽我吩咐,伺候滿一個時辰才能離開。為期三個月,就當你做工付賬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