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蘭台忙按住她的手:“不要再喝了,咱們還要去看鋪子呢。這果酒雖然好喝,但是後勁大,你若貪杯,待會兒眼花了可怎麼看賬本。”
方水清見聶瑤台愛喝,心裡十分歡喜,忙道:“無妨,這酒用的是雪兒果,後勁一般,我試過,比起那些葡萄酒枇杷酒好多了,東家喝三四杯應該是無妨的。”
聶瑤台拿開聶蘭台的手,嗔道:“瞧,人家方師傅都說了,喝三四杯沒事!”
說着一把搶過方水清手中的酒壺,給自己斟了一杯。
連喝三杯下肚,聶瑤台臉上立即泛起了豔麗桃花,方水清柔聲道:“東家,你一喝酒就臉紅,看來是喝不得酒的。三杯果酒已是你的極限,往後再喝酒時不可超了這個量,否則容易傷身。”
聶蘭台聽他諄諄相告,不由笑道:“方師傅真是個實在人。你作為釀酒師,難道不該盼着别人喝酒越多越好麼?”
方水清正色道:“那肯定不行,還是人的身子要緊!”
聶瑤台擺手道:“行,聽你的,我不喝了。”
聶蘭台跟長姐一樣,也是一點點酒下肚便會臉紅,所以她一向滴酒不沾。不過這白梅雪兒果酒的味道着實好,她想帶一點回去給蕭淳譽嘗嘗。
雖然那男人喜歡喝灼烈辣喉的燒酒,不喜歡這種甜滋滋又香綿綿的果酒,但偶爾換個口味也不錯。
方水清聽聶蘭台讨,趕緊又取了一壺來,道:“如果蕭世子喜歡,下次我多釀一點。”
他躊躇了片刻,方對聶瑤台道:“要釀這個酒,白梅雖然易得,雪兒果卻極貴,釀出來必然賣價不菲,非得富庶人家才買得起。我打算釀一批,最多百斤,作為咱們鋪子的珍品,隻對富貴人家出售。不過就算隻釀一百斤,這個成本也很高,賈掌櫃和陳大哥都勸我不要釀這個了,但我還是想試試,東家可願意一試?”
聶瑤台道:“當然要試!這京城裡最不缺的就是富貴人家,隻要貨好,價格高一點也無妨。就按你說的做,先釀百斤看看反響,如果行情好,那我們再加大投入。”
“東家當真願意一試?”方水清激動起來,“那可太好了!”
聶瑤台豪氣地道:“你盡管去做,就算虧了,這點錢我也虧得起,不會怪你!”
方水清喜得直搓手。
“還有一事。我覺着,這個酒的顔色要配透明的琉璃杯才更好看,我畫了一些琉璃杯的圖樣,如果東家覺得可行,我就送去琉璃鋪子找匠人打造出來,在賣酒的時候可以裝在這種杯子裡吸引顧客。隻是這又是一筆投入,東家覺得如何?”
時下琉璃可是珍稀之物,那東西剔透瑩潔,美若玉質,隻可惜難造易碎,價格不菲。
聶瑤台道:“甚好,甚好!隻是不可多造,隻要一些用來展示酒品即可。畢竟這京中的富貴人家,定然是不會來咱們酒鋪裡買酒杯的。”
方水清道:“我跟東家想的一樣,那就先打二十隻琉璃杯,往後若是不慎碰碎了,或有更多需求,我再去打。”
聶蘭台知道這個方水清一向隻知鑽研如何釀酒,從不過問經營一事,如今他竟然如此熱心,不僅主動參與經營之事,還這般積極出謀劃策,看來是想替長姐掙大錢了。
她眼珠子一轉,笑道:“方師傅,我着實好奇,你這酒是怎麼釀出來的?用果子釀酒我倒也明白一點,就是這花,花瓣如何能釀出酒味來?不如你同我講一講?”
風水清微笑道:“這裡邊門道甚多,蕭夫人若是感興趣,我找個時間跟你細講,隻可惜我今日還有酒要釀,沒工夫……”
聶瑤台道:“無妨,你就給她講講,咱們也呆不了多久,你釀酒也不差那點工夫。”
方水清忙道:“是。蕭夫人,這花瓣釀酒,最重要的是花瓣的質地和數量……”
聶蘭台趕緊擺手道:“罷罷罷,我聽不懂,你還是别說了。”
她隻想試一試這個方水清是不是隻對長姐一人言聽計從而已,已經試出來了,她才懶得聽那些繁複枯燥的釀酒法門。
聶瑤台便道:“那,方師傅你先忙,下次等鋪子歇業休息時,我們再來請教你。”
方水清自去酒坊裡忙了,聶瑤台接着看賬本。
有賈掌櫃這個穩妥人在,賬目一目了然,沒什麼問題。聶瑤台很快翻完了賬本,準備離開。
姐妹倆上馬車時,方水清又追出來道:“東家,你可千萬記住,你不能多喝酒啊,不然會傷身的!”
“我省得,你去忙吧!”聶瑤台沖他招招手,上了馬車。
聶蘭台坐在姐姐對面,把她從頭到腳看了一遍,抿嘴笑道:“那個方師傅我瞧着挺實誠的,是個不錯的人,有他在,姐姐的酒鋪生意會越來越好的。”
聶瑤台歎道:“是啊,我總算時來運轉了!”
聶蘭台又道:“聽他說,以前他就是成天鼓搗釀酒,把自己的媳婦都鼓搗跑了。”
“哦,還有這種事?”聶瑤台饒有興緻,“我瞧他勤勞踏實,若是哪個姑娘跟了他,應該過得挺好的,怎麼還把媳婦鼓搗跑了?”
聶蘭台道:“他是個酒癡,自己雖不愛喝,可是一味釀酒,什麼事都不管,他媳婦嫌他不務正業,就要了放妻書走了。方師傅也是個沒心沒肺的,居然還說媳婦走得好,不然隻會跟着他要受苦!”
聶瑤台點點頭:“嗯,這倒不失為真男兒的行徑,知道自己做得不好會連累旁人,不推卸責任。”
聶蘭台笑道:“我也覺着這人不錯。”
兩人一路上說說笑笑,不知不覺就巡完了布莊和另外幾家小鋪子。
午時已過,兩人胡亂吃了些街頭小食,反正不急着回府,便去異香閣逛逛,買點香露脂粉。
異香閣一向生意興隆,今日更是人滿為患,女夥計熟稔地把兩人領到二樓貴賓區,聶蘭台一進門就見到了一個熟悉的窈窕身影。
是林恕心。
聶蘭台在心裡道了聲“晦氣”,林恕心也看到了她,立即笑着迎上來:“蘭姐姐,瑤姐姐,好久不見!”
聶瑤台道:“你叫誰姐姐呢?我們并沒有你這樣的妹妹,不要亂叫。”
林恕心笑容不變,從善如流地應了聲“是”。
她含笑看着聶蘭台,又道:“蕭夫人,我有件事情想告訴你,又不敢貿然去貴府叨擾,正發愁呢,在這兒遇到你可太好了!”
聶蘭台道:“有事就說,我忙。”
林恕心道:“蕭夫人還記得我表哥許清玦嗎?前幾日,他在昌甯寺出家當和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