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妃笑道:“我連隻螞蟻都不敢踩,能對你做些什麼?你既不願意,我們王府還能強搶不成?隻不過往後人們若說起這段風流韻事,嘴長在他們身上,他們愛怎麼說,咱們可管不着啊!”
她看向那些綁了紅綢的箱籠,目光由上而下一睨,像在看什麼惡心的髒東西似的。
“這些東西就留下吧,畢竟是王爺給的聘禮,權當成全了蕭小姐和王爺這段情分,萬一蕭小姐哪一日想通了,又想給王爺做妾了呢?我們安王府的大門随時對蕭小姐敞開哪!”
說完,她優雅地一揮手,款款向門口走去。
聶蘭台忙起身相送,安王妃擺手示意她不必送。童氏見狀,趕緊跟過去,賠笑道:“老身送一送王妃!”
安王妃冷然道:“不必了,老太太有這閑工夫,不如再去勸勸蕭小姐,讓她莫寒了我們王爺的心!”
童氏頓時僵在那裡。
一陣環佩叮咚響過去以後,屋子裡驟然安靜下來。
蕭元雅這才一腳踹在綁紅綢的箱籠上,捂着臉大哭起來。
童氏厲聲道:“哭哭哭,現在哭有什麼用!早知今日,那日你為何要去千鱗池?”
蕭元雅哭道:“不是祖母叫我去的嗎?祖母說太後生辰,皇子們都會來看望太後,六皇子尚未婚配,叫我去吸引他注意,怎麼現在祖母又來怪我?早知會這樣,我不聽祖母的話就好了!”
童氏大怒道:“是你自己不中用!我叫你去吸引六皇子,你為何招惹了三皇子啊?如今受了人家羞辱,你還怪我?真是氣死我這把老骨頭算了!”
蕭元雅又羞又怒又怨,又不敢再反駁她,隻能嗚嗚咽咽大哭不止。
聶蘭台這才徹底弄明白這事情的前因後果。
太後生辰,皇子們都去清泉寺探望太後,六皇子尚未婚配,想必童氏覺得這是蕭元雅的好機會,于是叫她去皇子們必經的千鱗池邊等着,找機會吸引六皇子,入他的眼。
誰知中間出了什麼差錯,蕭元雅沒把六皇子吸引來,卻不小心把三皇子安王給招惹了,還惹怒了安王妃。
安王妃今日來這一趟,顯然并非真正想把蕭元雅拉進安王府做妾,而是特地上門來羞辱她,告誡她一番而已。
毫無疑問,安王妃從安定侯府出去後,關于蕭元雅妄想攀龍附鳳的腌臜流言必會火速傳遍大街小巷,鬧得滿城皆知。
蕭元雅偷雞不成蝕把米,弄得一身臊,别說以後得嫁貴門,都沒臉出去做人了。
聶蘭台正在心裡感歎安王妃的狠辣,忽聽童氏恨聲道:“聶氏,方才我再三示意你,你為何不替我們說句話?”
聶蘭台垂目道:“我能說什麼?我人微言輕,在安王妃那裡一根草都不如,我的話她能聽得進去?你如此尊貴的身份,你說話安王妃都不放在眼裡,我說話那還不是放屁一樣?”
童氏怒叱道:“你滾!安王妃羞辱我就算了,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如此頂撞我?”
說着揚起巴掌要去扇聶蘭台。
聶蘭台一把抓住她枯瘦的手臂,冷笑道:“你們自己惹了禍,我沒怪你們玷污侯府名聲就算了,你反而有臉來打我?安王妃也沒走遠,要不我請她回來主持一下公道?不要怪我說話難聽,你這般眼皮子淺,又沒點真本事,遲早會作踐得蕭元雅嫁不出去,我們侯府的名聲遲早會毀在你們手上!”
童氏大怒,叫道:“你說什麼!你這個毒婦!”
聶蘭台冷笑道:“我說什麼你耳朵聾了沒聽見嗎?我希望這樣的事情不要再發生了,否則我會禀明父親母親,請他們回來跟你們二房分家,免得以後你們惹下大禍,要我們大房背鍋!”
說着一甩帕子,大步出去了,留下童氏和蕭元雅在那裡氣得半死。
蕭元雅“勾引安王”的事情果然如聶蘭台所料,不出一日就在京中傳得沸沸揚揚。
各種添油加醋、不堪入耳的版本都出來了,還加了大量細節,傳得有鼻子有眼的,讓人想不信都難。
一直到除夕那幾日,世人都忙着過年,這流言才漸漸地淡了下去。
蕭元雅整日把自己關在房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童氏氣得大病一場,也沒精力磋磨聶蘭台了。
原本蕭二老爺今年年底要回京述職,因為這件事,也沒臉回京了,向陛下告了病假。陛下仁聖,恩準他明年再回京述職。
除夕一過,便是新的一年。
正月初一這一天,聶蘭台和蕭淳譽照例先去聶家拜年,在聶府用過午膳再去襄陽侯府拜年。
蕭淳譽知道聶蘭台不喜歡去襄陽侯府,也怕姜老太太刁難她,從聶府出來後直接把她送回侯府,自己一個人去了襄陽侯府。
他照例先去松鶴堂給姜老太太問安,老太太的病沒什麼好轉,不過也沒有惡化,看起來還是老樣子。
老太太屋子裡依然冷清,隻有何蕙丹和一早來拜年的蕭淳慶陪着她。
見蕭淳譽來了,姜老太太也沒有多看他一眼,隻淡淡應了幾句話便讓他退下,仿佛是被這個為女色所蠱惑的不孝外孫傷透了心。
蕭淳譽巴不得外祖母别搭理他,如蒙大赦一般,飛快地離開了。
姜老太太朝尚在晃動的門簾瞥了一眼,歎氣道:“譽兒素來待我親近,自從娶了那個聶氏後,便與我離了心。”
蕭淳慶見她臉色難看,适才又是那般冷淡光景,少不得要安撫她幾句,但也不願說聶蘭台壞話,隻得含糊其辭道:“外祖母不必憂心,據我觀察,聶氏是個好的,不會叫阿譽與您離心的。”
姜老太太道:“我上次讓譽兒娶丹兒做平妻,譽兒是半點不松口,心裡眼裡全是聶氏,縱得她上天一般!”
蕭淳慶細不可察地蹙起眉頭,道:“這我倒是不知。不過,外祖母何必讓阿譽娶何表妹做平妻呢?何表妹聰慧能幹,做平妻豈不辱沒了她?表妹豈會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