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這一點,厲謹的肩膀線條微微松弛下來,妙語連珠,一次一次帶動着現場的情緒。
厲家老三厲雲嶂的目光掃視過所有人,心中有戚戚,很得意的想:這些京圈裡位高權重的人,還不是我厲氏的入幕之賓?今晚要對我厲家一名養子恭謙溫順,而他還要叫我三哥呢。
隻是今晚大哥二哥四弟都沒來,厲雲嶂知道自己是叫他們當槍子使。
但他心裡也是真的很想來看看厲謹的。
家族不需要無用之人,美貌也是五弟的一把利刃。
厲雲嶂從小不被父親重視,他也沒有野心,握着分給他的股權、産業悠然自得,閑散度日,對他而言,厲謹沒有那麼可恨。
甚至有點可愛。
厲雲嶂被自己這個想法吓了一跳。
-
厲謹結束發言,應酬一圈,酒過四五巡,方才來到他身邊坐下,“三哥,我回來了。”
厲謹一坐下就扯開了領帶随手扔在一旁,解開三兩顆扣子,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就像有酒瘾的人,一沾酒就渴飲不停。
厲雲嶂猝不及防看見他喉結鎖骨那一小片白皙如雪的肌膚,正随着酒熱升溫,吞咽酒液,喉結微微起伏,胸膛也不停起伏着,像玉有了呼吸。
厲雲嶂的心跟着砰砰直跳,勉強笑了笑說:“小謹,這幾天有時間,我們去找司臻,玩玩他的賽車?”
厲謹溫和一笑,“賽車我不太會開,權當嘗嘗鮮,三哥願意帶我,我很高興。”
厲雲嶂體貼地拍拍他的膝蓋,“别擔心,司臻是個好老師,他把我都教會了,我可是對車一點也不感興趣的。”
厲謹的手掌揉了揉厲雲嶂擱在自己大腿上的手背,溫聲說:“三哥從小就聰明,父親總念叨你取得的獎杯和成績,我一直都仰慕三哥,希望改天你能教教我大學時修的人體油畫。”
厲雲嶂被他誇得心花怒放,“我那些都是雕蟲小技,你要學,我傾囊相授。”
他取下紅寶石領夾,細心夾在厲謹右襟,“你戴着比我好看,蘇富比拍賣行的東西,40多萬,不值什麼錢,你收下吧,你臉色白,能襯托氣色。”
厲謹臉頰微紅,語氣都帶着酒醉,溫柔推拒:“我不能要。”
厲雲嶂緊緊握着他的手,眼睛裡滿是醉酒的漂亮小弟,“你拿着,上次三哥沒給你見面禮已經很愧疚了,下次我送你更好的,你不許不要。”
真當他沒看見?周家老宅裡,大哥知冷知熱的給厲謹披了衣服,沒叫他們就提前帶着厲謹赴宴去了,他們傻等了十分鐘才反應過來,氣得厲司臻當場數落大哥是個見色忘義的,被厲榮逍一個眼神給瞪老實了。
他們四兄弟和老五可是一點血緣關系都沒有,如果大哥真有那方面意思,那無異于晴天霹靂。
厲仲淮有家有業,也不老實,在外頭私建了四五處娛樂會所,養着一群漂亮男女,這事兒兄弟三個都知道,齊齊瞞着大嫂陸甯甯。
厲雲嶂也進去看過,當時被亂花迷了眼,心說他去歐洲留學,常年描繪人體,這世上也沒有男人能比會所的再好看了吧?
直到他見了五弟才知道,什麼大衛美第奇阿多尼斯都比不上厲謹,那如花一般俊美精緻的五官,令所有人與物在他面前都為之失色。
更何況厲謹溫順又真心地望着他,“好三哥,多謝你的禮物,我敬你一杯。”
三杯紅酒下肚,厲雲嶂腳底都飄飄然,有個漂亮女人委身過來,“厲先生,我敬您一杯。”
厲謹溫柔一笑,“不成了,我要去衛生間,你陪我三哥吧。”
随後厲謹就離開了。
-
十一點半,船上男男女女三三兩兩離開。
商賈高官們和漂亮女伴都幹什麼去了大家心知肚明。
他們看見,厲謹拒絕了今晚最出色的女郎,也就都死了把自己女伴送過去的心。
厲謹獨自去了甲闆上,臉上挂着的笑被海風輕輕吹散。
他一向不喜歡燈紅酒綠的場合,也不喜歡玩這些。
他從前是一滴酒不沾,也是逼不得已練出來的。
前生的今夜,厲雲嶂灌了他滿肚子伏特加,把他的醉照拍給了厲仲淮,第二天網絡上都是這張照片,他也因身旁的女伴被罵慘,操控這場輿論風暴的正是譚明章的風賞傳媒。
他們都會緻他于死地,所以,今夜誰都不能見。
不過,厲謹如今知道了誰是譚明章,特意把他灌醉,也拍了他一張醉照,算是有備無患。
厲謹笑了起來,臉上有酒窩。
甲闆上沒人,海風微涼,厲謹叼起一隻煙,火苗燃起來。
風中星火點點燒紅,映亮他蒼冷如紙的側臉。
他微眯着眼睫,輕吸一口煙,辣霧混雜着涼風入喉。
厲謹還想收拾家裡四個哥哥。
在不知道誰害死他的情況下,不論哪一個兄弟都是很難拉攏的,
厲雲嶂還算可愛,老四厲司臻就不行了。
厲司臻最愛賽車拉力賽,18歲逃課去開“死亡之海”塔克拉瑪幹沙漠的環塔拉力賽,問鼎古爾班通古特沙漠70公裡賽道桂冠。
這距離海岸最遠的地方,造就了厲司臻渾然不羁的狂野個性,說是浪蕩子倒也不至于,隻是難馴養了些。
一秒三百米,這是在與死神賽跑。
厲謹并無把握赢了厲司臻,至少前世就沒赢。
但是厲謹沒有煩躁,慢悠悠地掐滅煙,抖擻西裝上的煙霧,回了會場。
他想知道,如果不要命了,能不能赢一次?
-
船艙外一縷月光穿過琺琅金粉的落地窗,映着他沉着冷靜的面容,肌膚清雪無痕,眼眸裡卻蕩漾着狂熱的猩紅。
他摘了眼鏡别在領口,踏着月光,清瘦的身影猶如穿破光暈的一柄利劍,從紅毯的另一頭昂頭闊步地走過來。
“各位,”厲謹從善如流地坐到賭桌邊上,鳳眼吊稍一提,挽起袖口,居高臨下瞧着牌桌,微微笑着,“在玩什麼呢?”
“炸金花,厲先生也要玩嗎?快請!”
“好啊。”
厲謹的玩法兒很君子,狂賭又狂赢,輸了也無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