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願自消魔氣,求那九死一生的可能——
花妖跪俯在地,“我已知錯,請公子為我解怨。”
話音剛落,衆人的目光有些奇怪,滿臉猶疑。
葉茗率先站了出來,“不可——花妖殘害仙門子弟幾十人,又将魔爪伸向無辜民衆,怎能如此輕易放過,必需嚴懲,以儆效尤。”
無視眼前聒噪的嗓音,徐右吾看了郞玉喬一眼,不急不緩道,“少城主覺得如何?”
被忽略的葉茗冷哼一聲,“表妹,你心腸向來軟,就如此放過花妖,恐難服衆。”
金休逸一聲不吭地站到了徐右吾身後,“在下已查明,花妖所殺之人,無一不是罪孽深重,抛妻棄子者、誘逼良家者、殘暴女子者……若是按照律法,皆是同樣下場。”
“華亭城的律法無需醉晚千山來解讀,華亭城隻知殘害多人性命者,處以極刑。”
醉晚千山衆人立馬起身,“你——”
眼見衆人要家長裡短的深入交流一會,作為外人的徐右吾不好插手,便坐了下來。
“我先睡一會了,等他們決定好了再喊我——”
林無霜坐在他旁邊,随口道,“要不要枕頭?”
徐右吾看了一眼他纖細的身形,肯定硌人,便搖了搖頭。
耳邊響起細微的風聲,林無霜也躺了下來,忽然問道,“你在想什麼?”
“嗯?”
耳邊的争吵聲不絕,徐右吾并未睜眼,卻一直關注着矛盾旋渦的核心——郎玉喬作為少城主,華亭城的話事人,此時卻好似堂皇冠冕,徒有其表。
他突然想起來金丹朱的話,郎玉衡志不在修行,遊手好閑;郎玉喬則與其相反,酷愛修行。
若按照傳言,郞玉喬以女子之身,卻在修道一途有所成就,想必是個穩重利落的性子。
他下意識道,“少城主似乎與傳聞中的不同——”
“或許另有隐情。”
魔君也是這般,與傳言中的并不一樣。
徐右吾蓦然睜開雙眼,“那你呢?”
話題轉得太快,林無霜似乎嗆住了,“我?”
許是知道被前面的話套住了,他無可奈何地笑了一聲,“随心所欲而已。”
“救我也是你當時所随的心嗎?”
“你想了解我?”
他愣神的瞬間,林無霜的聲音好似一陣風穿過他的手心。
林無霜的身份如此神秘,說不好奇是假的。
隻聽輕笑一聲,并沒有說話,起身走向旁邊,“他們似乎商量好了。”
他的心都提起來了,此時又被輕輕地放回去了。
順着他的目光,原先對沖的兩方人馬已經各退出十丈距離,郎玉喬恍若聯系其中的微弱紐帶。
她行了一禮,“公子久等了。”
“花妖入魔,郞氏難辭其咎,緻使其為禍三月之久,是我治下不力——月橋姑娘既然有意改善,所有處置便如她所願。”
“少城主心善。”
語畢,徐右吾便開始勘察地勢,依山取水,找出了四方八位,布置了一個陣法,為“溯源之術”的施展做準備。
自古以來,魔障不入六道輪回,易漲難消,若隻是簡單将其封印,不過數年,魔氣聚集沖破封印,便又成了為禍一方的邪祟了。
而“溯源之術”卻可以探尋魔氣之始,化怨除厄,再借以可以斬斷生死塵緣的太阿寶劍,才能真正将魔氣消解于天地。
事待阖棺,追本溯源。
徐右吾看了眼空曠的陣法,并無其他人上前,問道,“隻有你一人嗎?”
郎玉喬看了眼漸漸成型的陣法,“公子,花妖的記憶想必涉及我兄長私事,影響甚大,不知可否保密。”
華亭郞氏本為仙門世家,又統領東南,如今在這特殊時期,長子郎玉衡其身不正。
徐右吾點頭答應,片刻後似随意道,“聽聞華亭對女子約束甚多,女子因其身份困于一隅,拘身俗事,縱使如此,姑娘還是憑借自身能力穩坐少城主之位,想必背後艱辛,常人難及。”
郎玉喬頓了一瞬,“公子何意?”
陣法中央的月橋若有所感,突然看了過來,好似回憶一般,“郎姑娘确實是女子典範——”
“所見略同。”
徐右吾隐下目光,心思微轉。
此時正是午夜的陰陽交彙之時,他雙手結印,周圍時空一滞,天地倒轉。
片刻後周圍的景象如水入沙,四處流散,空茫茫的天地呈現出衆生百相,嬉笑怒罵。
周圍變化的景象瞬間停滞,幾幅圖景依次鋪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