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銜月有些糾結的皺皺眉頭,斷妄怎麼也有一隻木鸢?
這木鸢難道不是隻牽絲所有麼?沒聽說過這白虹還有人也精通于此啊?
“孟姑娘。”門口蓦然傳來一陣規律的敲門聲,緊接着傳進來的是重樓飽含擔憂的嗓音。
孟銜月下意識揚手就把木鸢丢出窗戶,木鳥沒反應過來,摔得七葷八素的躺在地上,綠豆大的眼睛裡不知道為什麼看出點控訴的意味來。
“進來吧。”孟銜月翻身上床,一蹬腳把那被褥捋順,又在腦袋上胡亂揉了幾把,将披散開來的長發蹭在軟榻上,歪成一個沒什麼精氣神兒的樣子來。
重樓好看的眼睛因皺起的眉頭而微微眯起,她雙手端着一碗黑褐色的藥湯,她步子小幅的挪動着,生怕晃灑了那碗藥水來。
孟銜月都不用掀開眼皮去瞧都知道那裡面必定是苦不拉幾的中藥,畢竟那難聞的味道透過鼻腔直沖她的天靈蓋。
直到重樓端着碗走到她面前,孟銜月動了動手指才驚覺那截紙條她忘記塞回木鸢嘴裡了。
完蛋。
她的手在被子下不易察覺的動了動,将紙條壓在腿下。
不等她開口,重樓先發制人的将藥碗強硬的塞進她手裡,斜着眼睛佯裝嚴肅道:“昨夜露重,我想你應當是受了風寒,這藥是我從我師傅那得來的藥方子,我師傅說這碗藥一下肚,甭管什麼風寒都治的服服帖帖的。”
孟銜月眉頭擰的能夾死蒼蠅,她求爺爺告奶奶了半天也沒能勸動鐵石心腸的重樓,最後隻能在那人審視的目光下捏着鼻子灌完了一大碗藥。
正當孟銜月吐着舌頭滿屋子翻糖吃的時候,徐晏清又匆匆的跨進屋門,人未到聲先至,孟銜月一個頭兩個大,隻聽他道:“病了?早上還好好的,怎的突然就病了?”
重樓連忙起身,徐晏清看見她的時候臉上表情有一瞬的怔愣,不過被他極快的掩蓋了過去。
“不礙事。”孟銜月輕咳兩聲,打斷了他欲皺起的眉毛。
“大約是夜裡受寒,剛才重樓姑娘給我熬了湯藥來,已經好些了。”
她說這話時特意笑着看向重樓,重樓被她這麼一瞧,倒不好意思的抿着嘴,隻淺淺的彎起一抹笑。
徐晏清沒想到兩人關系如此融洽,忍不住滿意的拍拍重樓的肩膀:“好,好。”
兩人在孟銜月房裡坐了一陣子就離開了,孟銜月長舒了一口氣,将皺巴巴的紙條從被子裡掏出來。
“一七來信?”
孟銜月有些摸不着頭腦:“這一七又是誰啊?”
“信呢?”斷妄坐在木桌前,跟剛剛跋涉而來的木鸢大眼瞪小眼。
木鸢歪着頭撲扇翅膀,不懂這個人怎麼一直掰開它的嘴看來看去的。
有疾。
木鸢确信的狠狠一口啄在他虎口處。
“會不會是半路被攔截了!”三七靠在一旁說道。
斷妄搖搖頭:“這木鸢除了認得一七之外,哪裡還認得...”
他的腦海中閃過孟銜月的面容。
“不是吧,”他哭笑不得狠狠在木鸢腦袋上彈了一下,“你認人倒是快。”
說話間,他的房間裡又跌跌撞撞飛進來一隻木鸢,斷妄眼底寒光一閃伸手去抓,那木鸢反應不及被他捏在手心裡動彈不得,隻得仰着脖子一雙眼睛溜溜的轉。
三七驚愕的指着那木鸢:“老大,這隻嘴裡有東西。”
斷妄嗯了一聲,将它的啄卡開,裡面掉出兩張字條來,一張規規矩矩的用蠅頭小楷寫着“斷妄長老親啟”,另一張則歪歪扭扭的爬着幾個道歉的字眼。
斷妄松開木鳥,拿起那張一七遞來的信一目十行的看完後便随手丢在了桌上,接着拿起孟銜月那張不知道從哪張紙上撕下來的字條,反反複複讀了好幾遍。
三七敢怒不敢言的瞪着他,窩囊的一把将一七的信件扯過來,自己站在一旁看起來。
一七來信說近日感覺牽絲内似乎出了些什麼亂子,許久不見墨引的蹤迹了,那名她極信任的徒弟也消失了許久。
三七看完信後,随手将信紙在一旁的火上點燃,火舌争相席卷而上吞噬白紙。
他望向斷妄,神色晦暗不明:“墨引連木鸢都給了孟小姐,不知道她這次又安的什麼心。”
斷妄捏着信紙的一角,将那張狗啃過一樣的信紙好端端的疊起來塞在胸口的暗兜裡,而後慢悠悠的站起身來。
他拍拍三七的肩膀,卻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來:“你猜誰會留在徐晏清這老狐狸的府裡?”
三七疑惑的擡眼:“這屬下實在不知,兩位姑娘的信物都像是真的,可那真正的盟主千金隻有一位。”
聽了他這話,斷妄噗呲一聲笑起來,他意味深長道:“我想起來在哪裡見過重樓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