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舌咧開嘴:“倒是沒那麼差勁。”
孟銜月厭煩的皺起眉頭,手下動作愈發快起來,她的聲音被刀刃削開:“你倒是比我想象的差勁。”
“喲,”淨舌直直向上一躍,左腿順勢擡起朝着左側攻來的霍觀瀾狠踹過去,給人踹的倒退幾步摔倒在地上,“什麼宵小鼠輩也來湊熱鬧。”
他手上動作不停,身子在半空中微微停滞住,擰身避開了霜影的毒針。
孟銜月見這人以一敵三還尚且有閑心同她貧嘴,眉頭不自覺的擰起來。
白虹的這三位長老,果然随便拎出來一個都不是善茬。
淨舌用劍的風格同斷妄有三分相像,一旦對面被他抓住了破綻,那麼他的第一招就是殺招,絕不會給對面留半分緩和的餘地。
孟銜月向後撤步,反手擡刀格下一劍,眸子半眯着。
攻守之勢異也。
斷妄不安的在房内來回踱步,哒哒的腳步聲聽得三七一個頭兩個大。
兄弟幾人或回門内複命,或外出處理任務。眼下就隻剩他一個人獨自面對着陰晴不定的斷妄。
不知道他那鞋和這屋裡的地闆那個質量更好,三七長歎一口氣。
“我說老大,你在屋内走來走去的,能解決這事兒嗎?”他終于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斷妄被他打斷,不耐煩的回過身來,一雙徹夜沒睡的被紅血絲包裹住的黑瞳緊緊的盯住他:“你有什麼主意?”
對上他那雙可怖的眼睛,三七不自覺打了個哆嗦。
但他還是硬着頭皮開口,隻是語氣微弱下來許多:“我說你要不直接挑明...”
“閉嘴。”
斷妄厲聲喝斷他。
三七被他怒氣沖天的聲音吓得一個激靈下咬了舌頭,疼的眼淚差點飙出來。
“我說過,我的身份暴露對她不是好事。”他袖子下的拳頭用力的攥緊,指甲在掌心摳出五個整齊的泛着紅邊的小月牙。
三七捂着嘴,淚眼婆娑:“但是眼下她這盟主千金的身份已經傳出去了,門内絕不會對這隐患坐視不管。”
隐患?斷妄諷刺的冷哼。不過是擔心孟銜月不肯為他們所用,因此打算殺之以絕後患吧。
三七還在絮叨:“你我眼下出了這間房門,一舉一動都有人監視着,你能保證不會為了孟姑娘對淨舌他們出手嗎?
“之後呢?若是比目魚那死老頭問起來,你又要如何解釋你居然為了盟主千金與同門自相殘殺呢?”
“比目魚那老頭眼睛瞎了但是心裡門清,他要是真把那心眼子往你身上分一點,就你那點子陳年舊事,墨引挖出來隻是時間問題。等到了事情敗露,那别說你和孟姑娘了,就是一七二七他們都得死無全屍。”
他聲音沉下去,眼裡的光也随之暗淡幾分:“你不要忘了我們進白虹是為了什麼。”
怎麼會忘呢。
斷妄閉上眼睛,那雙眸子又出現在他面前,湊的那麼近,瞪得那麼大,眼裡還倒映着那日的天空。
他還記得那人最後一句話,他想咧開幹裂的嘴朝他笑笑,但一張開,流出來的隻有不成句子的模糊音節和鮮紅的血。
“快走啊,”他氣若遊絲,這句話卻叫斷妄聽得清清楚楚。
“快走。”
那日的烏雲太厚了,黑壓壓的沉在人心上卻不下雨,哭聲壓抑在喉嚨裡,滾成片片悶雷。
大家的眼淚太過洶湧,斷妄之前從不知道人心裡的悲傷原來用手一攥,就能擠出這樣多的淚水。
他合上眼。
“我不敢忘。”
三七拍拍他的肩膀,有些疲倦的歎氣道:“不管這盤棋剛開始是什麼樣子的,可是發展到現在,已經不是我們所能控制得了。”
背後的推手太多,棋局越下越大,就連斷妄這個執子人,現如今也不敢再貿然下手了。
布局者終成棋子,入局越久,他就越摸不透自己的勝算究竟幾分。
斷妄揉了揉眉心,睜開眼看向滿臉愁容的三七道:“淨舌呢?”
三七無聲的搖頭,他隻是堂主,并無權過問長老行蹤。
“但淨舌房裡昨夜并未點燈......不好!孟姑娘!”三七猛的擡手抓住斷妄的袖口,語氣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