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霁峰是隐泉仙尊居所,位于山外之山,雖名為雪霁,卻終年冰封。
自仙尊閉關以來,更是鮮少有人能出入其中。不過暮沉作為隐泉親傳弟子,能出入仙尊所設結界也沒什麼奇怪的。
“哦哦,好的。”雲斐迅速點頭,雖不知暮沉究竟有何安排,但他作為一個劍都提不起來的小卡拉米,就謹遵指令便是。
然而一直躲在門外,借替身符與雲斐共享視野的任謹,敏銳察覺到不對勁。
她唯一思索,立刻得出結論:玄玑劍宗弟子衆多,往來繁雜,雪霁峰算得上是難得的清淨之地。孤男寡男相約峰頂……笨師弟,這就是約會啊!
師弟還是師弟,經驗匮乏,這種關鍵節點且看我來幫他一幫。
任謹輕笑一聲,催動靈力。
内院,雲斐原地轉身,去而複返。
暮沉,再次合上手抄筆記:?
“還有事?”
面前的人以一聲嬌笑回應。
雲斐眼角眉梢本就長得自帶三分風情,不笑都勾人。若非如此,也不會在現世引來那麼多狂蜂浪蝶。
頂着同一張臉的玉煙,也是因此才會在還是個娃娃時便被合歡宗撿回去養着了。
十多年前,任謹領着灰頭土臉沒洗幹淨的玉煙跨入桃花林。
面對幾個師兄師姐“喲,從哪兒撿來的小流浪狗啊?”的調侃時,任謹不禁得意地笑出聲:“此子乃天選合歡道聖體,待我燒一鍋水來洗刷完,你們可别搶我的!”
時光荏苒,長大後的玉煙在容貌上果然展現出驚人的天賦。然而也不知是幼時流浪的經曆留下了什麼心理創傷,總是不愛見生人。
這于合歡道的修行可算是大不宜了!所以,盡管玉煙老早就被預言是合歡道天縱奇才,也在桃花林中捂了好幾年。直到不能再捂,才由任謹領着帶出來,走他該走的道。
因此,任謹對于自己這個小師弟一直懷抱一種格外放不開手的責任心。
眼看師弟畢設開題思路就差舞臉上了,她如何能坐視不理,任這機會白白浪費?
于是任謹輕輕發揮出一成實力,不顧雲斐的靈識先是疑惑後又驚訝最後慌張,她操縱着雲斐的身軀翩然走到暮沉面前。
微微垂下頭,用一個俯視的角度望向暮沉。這樣既可以展現出雲斐弧線優美的下颌輪廓和小巧鼻尖,垂目的姿态更顯幾分慵懶和不經意的撩撥。
并且,由于替身符僅能還原大肌肉的動作,對于眼部和面部微表情的控制卻不太完美。以這樣的角度還能避開暮沉直視雲斐的雙眼。
任謹也怕這狗東西一看仔細了就發現什麼端倪。
暮沉,視線随着“雲斐”一步步走近而向上擡,最終達到一個仰視的角度:?
眼前的人聲音輕柔,入耳像一片鳥羽落在屋檐的積雪上:“暮沉。”
撲簌簌。
幾片雪花和鳥羽一同滑落,在空中癢癢地飄。
“雲斐”的唇瓣繼續動着:“暢雨齋晚上很黑,一想到昊天,我……害怕。”
暮沉:“所以?”
他保持着仰頭的姿勢,面上卻出奇的冷淡,任謹閉着眼透過替身符看到這畫面,心下冷笑。
還挺能裝。
瞧我的。
雲斐本人的靈識懸在替身符後瘋狂呐喊:師姐住手啊!你要幹什麼!放開這具無辜的身體!
任謹:我有了。
雲斐:你有啥了你有???
沒有立刻等來“雲斐”的回答,暮沉并不急,他耐心十足地緊盯着上方的面龐,眉梢微挑。
“雲斐”強行壓下内心的激烈交戰,向前邁出一步,轉身,衣擺輕拂過暮沉的側臉。暮沉面上閃過的一瞬玩味的笑容,在“雲斐”若即若離地挨着自己坐下時及時收了回去。
“雲斐”仍然沒忘回避暮沉的視線,和坐得端正的暮沉不同,他腰身柔軟,坐得比對方矮一截。這樣的高度恰好能将頭一偏,倚靠在暮沉肩頭。
因此當暮沉的視線掃過去時,僅能看見低垂着不斷顫動的兩扇睫毛。
那是雲斐在激烈地和任謹搏鬥。
雲斐:放開我放開我啊啊啊别搞這個我不搞這個!
任謹:别急,馬上就好。
“雲斐”靠着暮沉,繼續未完的話題:“我害怕,你若不來陪我,那就留給我一樣東西。”
他抽出暮沉手中的手抄本,随意放在幾案上,換成自己的手取而代之。五指相觸的時候,涼的碰上熱的,卻誰都沒有躲。
“你聽說過,同心印嗎?”
“雲斐”的聲音貼得很近,這聲音除了通過空氣傳導細細地搔暮沉的耳廓,還經過他的肩,使前胸共振,從體内傳達到了暮沉的顱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