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他要突破了!”
春永喊出口的同時,一道玄黑色身影從高台上縱身躍下,在搖搖欲墜的雲斐徹底脫力向後歪倒之前,将人攔腰接住。
撥開濃密烏發,雲斐蒼白的臉龐露了出來,往日靈動的雙眸此時緊閉着,像個毫無生氣的漂亮人偶。暮沉呼吸一滞,胸口向内兩寸的地方像被什麼死死攥住了,他松開牙關吐出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暮沉扶着雲斐在演武台上就地坐下。
“怎麼辦啊,玉煙劍試已幾乎耗盡靈脈内的靈力,哪還有餘力突破築基期?”春永急得快跳腳。
金如戈緊鎖着眉盯着台上二人,安慰他道:“别太擔心,暮沉師兄應該有辦法。”
“不擔心?你說得倒輕松!”相尹心急如焚地站起來就要往台上沖,帶翻一片椅子。木心從他身後撲上去,一把按住相尹的後脖頸,将他禁锢在演武台邊緣。
“傻子!别去添亂!”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整個演武場頓時陷入一片混亂。天心臨淵兩位長老和文九分别趕往演武台三側的區域維護秩序,避免初階弟子因過度慌亂引發更嚴重的事故。
方亞沖則緊跟着暮沉從高台上飛至演武台中央,還未來得及開口,暮沉一揚手,空中倒扣下個半圓形的火紅屏障。
一道禁制,将在場除他和雲斐外的其他人都擋在了外面。
“醒醒。”
懷中的人一動不動,似乎對外界已失去了感知能力。
盤桓在整個玄玑劍宗上空的靈氣受到感召,逐漸向二人所在的中心聚集。那團由靈氣微塵組成的漩渦漸漸有了清晰的實體,躁動着要向雲斐的氣海中鑽去。
若雲斐還不蘇醒,一定會被這些靈氣活活撐到爆體而亡!
探入雲斐衣襟拿出裡邊的儲物囊,暮沉将雲斐妥帖收好的築基丹取出,撬開他的唇齒,把丹藥塞到喉頭的位置。
焚魂業火自暮沉的靈脈中被調起,彙聚了一小簇到指尖的位置,築基丹登時融為藥液,自雲斐喉頭處向下流入軀體内。
雲斐昏迷中猛地感受到喉間像被塞了一把炭火,終于嗆咳着清醒過來。
“凝神,聚靈氣于丹田,準備突破。”一道低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不知是不是雲斐的錯覺,這聲音聽起來還帶着些顫。
他整個人坐在暮沉懷中,可此時此刻已經沒有餘力再去考慮他倆的舉動是否會引發旁人的揣測。雲斐四肢被暮沉擺弄成準備突破的姿勢,築基丹輔助之下,他微垂下眼睫,體會着周身靈力随着築基丹的藥效順暢地化為一汪泉水,有節律地遊走着。
然後,引氣入體。靈氣漩渦得到許可,迫不及待地鑽入雲斐氣海中的一瞬間,一種全身骨血都被鍛造淬洗的奇妙感覺席卷而來。雲斐集中精神,操控着靈力進入丹田,嘗試掌控他們。
眼看懷中之人已經漸入佳境,暮沉終于将胸口淤積的那口氣吐幹淨。
台下躁動的人群也漸漸安靜下來,演武場上空的靈氣漩渦源源不絕,台上火紅禁制内坐着的二人身形在滿天異彩的光芒中忽隐忽現。
雖看不清晰,但起碼能确定的是,事情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木心松開鎖住相尹脖子的手,甩了甩酸軟的腕,“真是萬幸。”
相尹也長舒一口氣,附和道:“還好築基丹給了玉煙師弟,要是拿到黑市上賣了,我能後悔到下輩子……”
靈氣孜孜不倦地向演武場聚集,時間悄然流逝,火紅的落日眼看便要墜到山崖之後去了。
臨淵站在天心身旁,擡頭望向上空,烏黑的漩渦壓迫感十足,兩道劍眉向下一壓,擔憂道:“不好了。”
如此多的靈氣,恐怕不是一個煉氣期少年能輕易吸收完全的。
同一時間,暮沉也察覺到了懷中之人的異樣。雲斐額發間隐隐冒出許多細密的汗珠,他快堅持不住了。
方亞沖:“暮沉,解開禁制!”
火紅的禁制應聲消失,三位長老齊齊向二人所在的靈氣漩渦趕去。刹那間,天空中暗雷陣陣,風雨欲來。
所有人的心都緊緊揪起來。
好在雖一波三折,但有了三位長老護法,雲斐亂了的呼吸逐漸恢複平順。
異常聚集起來的靈氣亦漸漸散開,露出天空的本色,日落西山,霞光漫天,劍宗演武場被整個籠罩在這片靜谧中透着希冀的暖色光芒中。
靈氣盡數彙聚丹田,雲斐進入最後的鍛體階段。
方亞沖道了一聲“收”,與天心臨淵都退到場邊。
借着雲斐身體的掩護,暮沉輕輕垂下頭,在沒有人看見的角度貼在雲斐耳邊,“做得不錯,快結束了。”
雲斐合着眼,他暫時無法回應暮沉,但暮沉就像知道他心裡想着什麼似的,一隻手伸到前邊來,快速地捏了一下雲斐的指尖,又收回去。
“最難的一關都過了,暮沉師兄為啥還抱着玉煙不放啊?”相尹疑惑道。
木心瞥了他一眼,輕咳一聲,“我也不知道啊,可能這是他們獨特的相處方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