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宣儀坐在青鸾歌對面,擔憂道:“我擔心的是你,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我總覺你急躁了許多。”
青鸾歌冷意消去,淡笑道:“我們的長公主即将回宮,為她清理後宮,自然不能有閃失,甯可錯殺,不可放過。”
李宣儀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幾座殿院,人全空了,我瞧着心驚。”
“還是在責怪我。”
李宣儀握住青鸾歌的手腕,擔心道:“你知我不是這個意思。”
青鸾歌緩下語氣,道:“我不過是順水推舟。”
李宣儀聽她意思,無法,但也松了口氣,“黑手是誰?”
“再等上幾日。”
李宣儀稍安心,松開手,看到桌上的殘布,眼裡有了點笑意,“這可是那個樂衍的?”
青鸾歌伸手拿起桌上的殘布,手一揚将殘布向往扔,“不是。”
李宣儀快手搶過去,也不點破,上下翻看破布,笑道:“說來這孩子我真是喜歡,每日蹦蹦跳跳的一刻不停歇,說話
帶笑,暖的我心軟乎,怪叫人疼的。”
青鸾歌手一轉向,舉杯涼茶,“好端端說起她作甚?”
“在這枯居我可見着她好幾次了,”李宣儀可不怕她青鸾歌冷臉撒脾氣,打趣道:“倒是奇怪了,你的花田,她比你還上心,日日借口往你這花田兒裡跑,揮着鋤頭可賣力了,白白的小臉呀,曬掉一層皮呢。”
青鸾歌揪起眉心,“她煩得很。”
“哦~”李宣儀帶了個長調,将殘布收到袖中,“累了,我回了。”
青鸾歌眼神在李宣儀袖子上打了個轉,雙唇開合,憋了句,“不送。”
李宣儀捂嘴笑了起來,甩了甩手帕,扭捏嬌軟道:“不用送~”人帶着笑聲,走了。
悶葫蘆’青鸾歌在亭裡捏着涼杯轉啊轉。
睡了個好覺,神清氣爽。
樂衍在司藥司愉快的忙碌,旁人見她僥幸脫罪後還能如此坦然,都是佩服不已。
孔雀怕樂衍是吓瘋了,趕緊把她拉到百藥閣裡待着,别去‘丢人現眼’。
落日時分,樂衍回南竹苑,更衣後,翻動自己換下的衣衫,這才天崩地裂的發現,自己的寶貝小青帕!
丢了!
丢了!
丢了?
丢了!
“在哪裡呢?在哪兒呢?”樂衍四肢并用,将整個寝室翻得亂七八糟,一邊翻找一邊叽咕,急得額頭都是薄汗。
“主,你在找什麼?”等碧兒端着一碟茶點進來,整間屋子都是一地的狼藉。
“帕子,你有看見一個青綠色的小帕子嗎?”樂衍從床榻上探出個腦袋,問碧兒,“有些舊了的,青綠色的帕子,碎了幾處地方。”
碧兒仔細想了想,搖了搖頭,“主兒可是忘記放哪裡了?”
樂衍有些焦躁的從床榻上下來,鞋子都沒脫,對碧兒道:“去找幾人來,幫我一起找找,青綠色的,刺了個’桑’字。”
“好!”碧兒見樂衍眉頭死緊,難得失态着急的很,那帕子定是很重要的,于是趕緊出去喚人來。
樂衍一拍腦袋,又跑到百藥閣去。
百藥閣幾個人見樂衍急得眼淚汪汪,便放下手下活兒,幫她一起找,翻了個遍,也沒見到小丁點帕子。
回到南竹苑。
樂衍抱着雙臂站在廊前,不安的來回走動,臉黑的要吃人,碧兒頭一次見樂衍黑臉冷厲模樣,遠遠不敢接近,但忍不住一看再看。
樂衍努力回想這幾日去的地方,南竹苑,藥廬。
“主兒,”碧兒伸長脖子小聲提醒道:“有沒有可能丢在别處了,或是放在哪裡了?”
樂衍抿住的唇齒一松,看向碧兒喜道:“對了!”怎麼把最重要的忘記了。
碧兒見樂衍恍然大悟,跟着高興道:“主兒可是想起來了?”
樂衍來不及回答,急匆匆地往外跑。
坤明宮。
李宣儀哪兒也沒去,就等着青鸾歌來索要殘布,誰知,一天過去了也沒影子,反倒聽說樂衍把百藥閣翻天了。
“無趣。”李宣儀向婉婷埋怨,“悶葫蘆當真是沉得住氣。”把殘布交給婉婷,“送去南竹苑。”
婉婷笑道:“是。”
李宣儀吃了個葡萄,眼珠兒一轉,又把人喚住,鳳眼一轉,起了個壞心思,拿起殘布,輕哼笑道:“悶葫蘆可得敲打敲打!送去她那兒~”
枯居内。
“呼。”樂衍喘着粗氣出現在枯居院裡,此時的枯居空無一人,院裡院外都是黑漆漆的,隻有幾盞黯淡的石台燈亮着。
草地上,水潭邊,睜大了眼,按着小路徑彎着腰仔細尋找,掃視到院中的小亭子,幾步小跑,跳進去。
帕子!一眼就看到了自己丢失的帕子!
樂衍喜出望外,三步并兩步的沖過去捧起自己心愛的小帕子,一拿到手,本來高興的小臉瞬間垮了下去。
黑雲密布,怒氣驟升。
幹淨的帕子,被壓在燭台下,有水漬髒了不說,大片的地方都被滴上了蠟淚屑!
樂衍小心的将燭台挪開,繡上的‘桑’字,已被臘屑糊的看不清了,柳葉眼成刀,眼中怒氣不停的攀升,樂衍緊抿着雙唇将帕子小心疊好,揣入懷中,雙手壓住。
猛然轉首,殺人的眼神穿過層疊屋牆,擊破夜空,直直射向主屋!
明明能猜出是我丢失之物,明明可以遣人送去,明明知道我心急如焚,明明,明明以為兩人至少是一點子朋友了... ...
一排主屋掩在兩株海棠樹下,屋門緊閉,隻有兩頂半亮的燈台矗在檐外屋前。
樂衍站在屋前,大聲喚道:“青鸾歌!”
屋内沒有任何聲響。
樂衍心口窩着火氣,不上不下,要把人給憋炸了!就像是,被壓在水裡不準浮上去,想死,死不了,想上去,上不去,一直被人按在水裡,無處發洩,難受至極,周圍是漫漫無際的水紋,無法掙紮開。
青鸾歌,你把我當作消遣逗弄的小玩意兒嗎,這些日子的親近,讓你僞裝的很難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