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野輕聲喊:“小惠——”
耳聰目明的惠一下就發現了他們,看到被背着的春野時,瞬間緊張地跑過來:“姐姐?姐姐怎麼了?”
“有些不舒服呢,”春野示意甚爾壓低身子,她擡起手揉揉惠的炸短發,意料之中的柔軟,“所以甚爾先去接我了,小惠不要怪爸爸哦。”
“小惠很乖的,”惠神色嚴肅,“姐姐生病很難受吧,我們快回家。”
三人向家走去。
回家。
是那個把他們拉出泥沼、永遠會為他們留一盞燈,目送他們遠行、又守候他們歸來的家。
“回家喔,甚爾。”
春野伏在甚爾肩上笑。
甚爾沒出聲,嘴角的笑卻越咧越大。
他的步調放緩,任由惠攥着他的衣角。
他們到家沒多久,葵生就着急忙慌地趕回來了。
——老師找家長時,總是會在可選擇的情況下傾向于女性。
“你們,真是的——”葵生大口的喘氣,坐在春野床邊,指責甚爾,“你把小澪接走也不告訴我一聲!我到學校了才知道呢——啊,真是的!”
甚爾心虛極了,春野也很抱歉——他們完全不知道老師有給葵生打電話通知。
春野換了身衣服,正靠在床頭小口喝水:“老師向葵生怎麼說的?”
葵生指揮甚爾去做些好消化的食物,這才回答春野:“老師說小澪你無故早退,還大大咧咧地沖出教室去了,老師很生氣呢。”
想起電話裡老師的語氣,葵生露出笑意,但好像不太合适,她又連忙止住。
“我聽老師這麼說,就知道小澪你肯定是遇到什麼狀況了……果然,是吃壞了肚子才會嘔吐的吧?”
葵生問:“有吃什麼東西嗎?”
春野順着她的話,低下頭,小聲回答:“吃了個冰淇淩……”
“是今年第一次吃吧?”葵生了然,“雖然天氣暖了起來,但小澪你還是要注意哦。”
“嗯嗯。”春野有點心虛。
晚上,春野接到了佐久早的電話。
“千澪你……有好些嗎?”
春野不知道如何向對方解釋,隻點頭:“嗯,好多了。”
頓了頓,春野又說:“聖臣,今天的事……老師和葵生小惠都以為我是吃冰淇淩着涼,然後肚子不舒服……”
“……我明白了,總之要好好照顧身體。”對面的聲音比平時要更低。
“嗯嗯,我真的沒事啦,”春野好像不管怎麼說都有些蒼白無力,“我很快就會活蹦亂跳的,以後也會長命百歲。”
“長命百歲?”
“嗯,當然。”
佐久早呼出一口氣:“那學校那邊……?”
春野趕忙說:“甚爾幫我請了兩天假。”
“這樣啊,那千澪你好好休息,嗯……晚安。”
“晚安。”
接下來的兩天,春野在家裡躺着,甚爾不知道又去了幹什麼了,每天不見人影。
春野警告他:“你要有分寸。”
她不是沒提出過再給甚爾一個“護身符”,卻被甚爾拒絕了。
“以後咒靈都不殺了,我遇到咒術師都繞着走,用不到了。”甚爾這麼說。
“真的?”春野狐疑,卻也不再堅持,“反正你在外面多想想葵生和小惠。”
而佐久早三人,每天都會來探望春野。
佐久早還會帶上當初撿到的灰鴿——虎。
它本就是一隻年邁的鳥,這一年來佐久早照顧地無微不至,也阻擋不了虎的死期将至。
“它已經飛不動了,”佐久早提着籠子,“我帶它出門逛逛。”
惠滿臉心疼,眼淚汪汪的。
春野捏捏他嬰兒肥的小臉:“自然衰老,是上天的恩賜哦。”
“恩賜?就算是死掉?”惠有些疑惑。
他距離死亡最近的時候,是當初葵生病重。
在他看來,死亡殘酷而無情。
“嗯,因為虎很幸福呦。”春野溫柔地解釋,“生命會永遠延續,死亡隻是是自然的循環。”
“死掉,不就是死掉了……”
“但惠會記得虎的,是不是?”
惠點點頭。
“記憶是最鮮活的證明,被記得的人事物,都會永遠陪伴你。”
惠神色懵懂。
春野失笑,揉了把他的腦袋:“去看看晚飯吃什麼吧?”
惠于是放棄糾結,噔噔噔跑下樓。
“不愧是千澪……”佐久早在一旁目睹全程。
古森和竹之内也目露贊歎:“好高深的道理,好暈……”
春野翻看竹之内帶來的學習筆記,聞言笑出聲:“什麼啊……”
她轉移話題,起身來到書架前:“聽歌吧,我随便選喽。”
唱片被放入CD機,複古典雅的音樂響起。
“喔,”竹之内想起一件事,“有吹奏社的人來教室裡找過春野呢,嗯……三分一……?應該是四年級生,春野熟悉嗎?”
“啊,是我的直系後輩哦。”
“那就好,我把你明天就會到學校上課的事告訴她了。”
“嗯嗯,我請假确實沒來得及到吹奏社說一聲。”
古森:“不用擔心,老師之間肯定會說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