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了!”
一時間整條街都慌亂起來,窦衎歎口氣,心說這宵夜今天是吃不上了。
随即站出來,取刀輕呵:“皇城營官兵在此,都不要慌亂!”
倪初久幫着他安撫衆人,皇城營也很快來人封鎖了現場。
簡單問詢後知道這人是從袁記酒家跑出來的,案子交給皇城營,由窦衎負責,第二日再來查案。
第二日一早,窦衎徑直去了袁記酒家。
陳鹿也早早的到了,拿着紙筆,正在大堂裡問話。
“聽說很早之前就有人舉報,說你們家水煮魚不幹淨,吃了拉肚子。有這回事麼?”
夥計們七嘴八舌講了個大概。
袁記酒樓以川菜出名,其中招牌菜就是那鮮香麻辣的水煮魚。
倪初久曾跟窦衎多次推薦過這家店,可還沒來吃上一回,就出了件怪事。
事情得從上個月說起,有位客人吃了水煮魚後鬧肚子鬧得厲害,找大夫開了好幾副藥才勉強變好。
開飯館的,尤其是開川菜館的都明白,各人體質不同。
有人不能吃辣,有人不能吃麻,有人消化不好。這些人吃了辣菜多多少少都會有些腸胃反應。
是以袁記做了改良,在點菜的時候會提醒客人适度點菜,也會根據客人的需求調整水煮魚的辣度。
這樣,來自南北的客人都能吃到适合他們的辣度的川菜,大大地減少了客人鬧肚子的風險。
可這次不同。
一開始是三五個客人吃了水煮魚鬧肚子,後來變成數十位。
并且他們的病情并不隻是簡單的拉肚子,與最開始那位客人相似,病程長至半月,由醫師診治過了才逐漸好轉。
漸漸的,這樣的客人越來越多,找上門來要說法的也越來越多。
袁記掌櫃的覺得不對勁,安撫客人的同時也自查自糾了一番。
結果是什麼也沒查到——水煮魚這個招牌菜他們少說也做了快十年了,從供應的魚販再到做飯的廚子都沒換過。
怎麼就突然出事了呢?
這次更是離譜,直接鬧出了人命。
仵作連夜驗屍,目前并未發現死者進食過别的有毒物質。皇城營聯系了死者家屬,也沒發現死者曾于誰結仇,以至于到被人毒害的程度。
唯一接觸過的吃食,就隻剩下袁記酒家。
有夥計不忿:“定是有人眼饞我們生意好,蓄意陷害抹黑我們袁記!”
“毫州城比你更出名的酒樓也有,為何隻抹黑你們一家?你們是不是曾經與人結仇,這才惹來事端。”記錄的官兵反駁。
“呵,官爺這話說得難聽。死者為大,我們袁記也深感惋惜。但是平心而論,袁記也算是受害者,什麼時候受害者先有罪了?”
說話的是另一位瘦弱的夥計,長相端正,三十上下,嘴卻毒得狠。
陳鹿不滿,警告道:“注意你說話的态度!”
瘦弱夥計嗤笑一聲。
“你!”
窦衎擡手按住起身的陳鹿,打圓場道:“你說得有理,是我們措辭不當。不過這是例行公事,還望你多多配合。畢竟早點兒找出真兇,你們也能早點兒做生意不是。”
“擺什麼臭臉……”陳鹿嘀咕:“窦哥……”
窦衎搖頭,提出想跟掌櫃的聊一聊。
“我就是。”
就見這位語氣很沖的“瘦弱夥計”走上前來。
陳鹿等人皆是一愣。
窦衎也有些意外。要知道像袁記酒家這般豪華的酒樓,老闆非富即貴。有錢才能開得起這麼大的酒樓,有權才能買得下這皇城地皮。
這樣的富貴之人,居然還能放下身段,在大堂打雜。
窦衎不得不多打量了此人幾眼,發現這人雖瘦弱,眼神裡透出的精神氣卻使人為之一振。
并不簡單。
窦衎走上前,規規矩矩朝他行了個禮:“恕窦某眼拙,有眼不識泰山。”
“我方才聽他稱呼你,倪初久是你哥?”
窦衎笑笑:“正是。”
掌櫃的點點頭,臉色緩和了一些:“窦世子不必多禮。我袁二長相刻薄,脾氣不好。還望你多擔待。”
語畢,将人領進樓上雅間,又喚人添了茶水。
窦衎提出想去看看後廚,去之前又再一次問了一遍:“勞煩袁掌櫃再想想,是否還有遺漏的部分。這麼多年了,難道水煮魚的配方沒有改進過麼?”
“若是硬要說的話,的确也是有一點小改動的。”袁二止住話頭,思索了半晌,捏了捏鼻梁:“但不可能是他啊……”
窦衎見他猶豫不決,似有隐瞞,不免勸導:“有時候,哪怕是交心之人,也可能會背刺。袁掌櫃還請不要過于意氣用事。”
袁二歎了口氣,如實道來。
三年前店裡曾來過一位老饕客人。
這客人出手闊綽,将招牌菜全點了一遍,吃完後贊不絕口,唯獨水煮魚剩下大半條未動。
水煮魚是袁二的得意之作,也是他最早發家緻富的招牌菜。見狀他好奇,忙問這位客人是否不喜歡吃魚。
誰知這位客人搖頭,隻說這魚這麼烹饪浪費了。當即借了廚房,重新炖了一條魚。
袁二吃完,驚為天人。
二人聊起來,發現同為吃貨,志同道合,遂結拜為兄弟。
這位妙人行走江湖,外号五香嘴巴先生。
經五香嘴巴先生指點,袁二改良了水煮魚的配方。果然,水煮魚賣得更好了,逐漸成為了今日的招牌菜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