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當鳳凰的心,沒做鳳凰的命啊!”拉長的聲音跟驢叫似得煩人。
另一人悄聲道:“可我聽說這毛娘子之前不是心儀倪将軍嗎?怎麼突然朝皇上這頭跑了?”
那驢叫的人發出一聲短促的嗤笑:“你懂什麼!後宮蕭條,被皇上看上了說不定直接就成皇後了。再生個皇子,那便是闆上釘釘的榮華富貴。我見過,那毛娘子頗有姿色,跟一般的庸脂俗粉還不太一樣,還真可能是皇上會喜歡的類型。倪初久向來被捧慣了,說不定這次看到此前對自己死纏爛打的人移情别戀,一時間惱羞成怒,将人綁了還在這兒賊喊捉賊呢!”
這番毫無證據的潑髒水實在是惡臭至極,窦衎不禁在人群中尋找聲音來源,結果看到一張熟悉的臉——正是之前宴飲欺負任舒的吳強。上回被他們教訓了一頓,才安分了兩年不到,這回竟又來找事。
毛知藹對于窦衎來說,多少算個情敵。但感情是一茬,人品是另一茬。窦衎并不認為毛知藹是貪圖權勢、随便移情别戀的人。她此次參與祭祀,大抵是被她爹兵部尚書毛祝逼來的。
“吳公子是肚子的蛔蟲還是茅坑裡的蒼蠅?怎麼什麼東西到了你嘴裡都能變成腌臢事,惡臭千裡傳?”
以前在外面,尤其關于朝堂之事,窦衎作為“天真無邪”的弟弟都會先讓倪初久解決。一方面是他沒權,說話沒份量。另一方面是他怕自己失言,得罪人了會連累倪初久。但今時不同往日,窦衎完全有嗆回去的資本,是以對倪初久的壞話他是忍不了一點。
吳強因為上次非禮任舒而丢了都事的差事,現下不過是個小官員的兒子,而窦衎卻已是行軍司馬。權衡利弊之後,他遺憾地發現自己惹不起窦衎,加上隔壁友人也是個膽小怕事的,窦衎看過來的瞬間就開始扯他袖子,是以吳強心不甘情不願地抱手道歉,迅速跟友人悻悻走開了。
“怎麼了嗎?”窦衎回頭,發現倪初久正朝他這邊來。
吳強弄出來的動靜不算大,倪初久應當是看到他不見了,這才找來的。被心上人關注的感覺一下子沖散了見到“蒼蠅”的惡心,窦衎不願給倪初久徒增煩惱,是以擺手:“無事,見到個‘老熟人’,聊了幾句。”
倪初久沒有追問,轉而聊起案子。他現十分習慣跟窦衎讨論案情,因為對方總能在三言兩語間給他不少啟發:“大部份女眷都被昨日的鳥雀的慘狀和預言吓到,根本不敢離開自己房間一步。毛娘子隔壁的姑娘也說,昨夜并沒有聽見有奇怪的聲響傳來。她們的房門有些受潮,開門時有聲音,但甚至連這聲音她們都未曾聽見。”
他們又仔細詢問了把守院門的士兵。但奇怪的是,統共十幾人,居然都說昨夜并未見毛知藹或者是有其他人進出院子。
“一人說沒見過或許是在撒謊,但是所有守衛都說沒見過,那很可能就是事實。或許,毛娘子根本沒出過院子呢?”窦衎想起來此前醫館裡的密道,說不定萬安寺也有類似的。他将院子裡的石凳、樹木、花草等都仔細摸了一遍,卻沒有發現任何機關。
他們打算返回毛娘子的卧房再檢查一遍,卻見楚黛正蹲在門口,盯着那扇木門若有所思。
倪初久快步上前:“有什麼發現嗎?”
“看這個!”楚黛伸手在門内側抹了好幾下,接着伸手到二人面前。窦衎就見她指腹上有一層深紫色凝脂狀的膏體。
“這是東海進貢的黑紫珍珠膏,是我贈給知藹的。”
“公主懷疑這是記号?”窦衎湊近門,發現那抹暗紫融在深褐色的門上,其實并不顯眼:“或許是毛娘子擦完臉開門,手上殘留的珍珠膏不小心抹在門上了?”
楚黛卻不這麼想:“她同我一樣有潔癖,不喜黏膩觸感,平日抹完臉一定會淨手。這珍珠膏珍貴,統共兩盒我給了她一盒,她定不會随意浪費。這東西就我倆知道,看起來像是知藹留給我的線索,再找找看其他地方是否還有!”
衆人于是對屋子展開更加詳細的搜索,不一會兒就聽楚黛驚呼:“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