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那胖少爺已經神志不清，肥掌落于桌面：“哎！小二！我兄弟說你們這辣子雞不辣！怎麼做的，啊？把你們廚子找來給我兄弟賠罪！喝酒！”

小二不想惹事，但又不能真的去把廚子叫來，原地糾結。胖少爺覺得自己被怠慢了，更是不得了，扒拉開那瘦少爺就要直沖進去後廚尋人。

瘦少爺和書童趕緊拉住他。拉扯之間，胖少爺不知被誰手肘頂到了胃，臉瞬時皺成一團像是要吐。

書童眼疾手快摸出一錠銀子塞小二袖兜裡，臉上堆滿了笑：“我家公子喝醉了，借你們後院休息一下。”

恰好，龐昊張嘴，幹嘔一聲。那小二臉色一變，連忙将他們一團人往後院推，生怕其他食客看到，不忘提醒：“後院有掃把，給我打掃幹淨啊！”

門簾放下，窦衎就要飛身去二樓，卻被龐昊拉住：“帶我上去。”

二人于是上樓，順利找到了被鎖在屋子裡的步漾。見到窦衎，她很是意外，再一看旁邊的龐昊，更是驚喜。

“時間不多了，先出去再說。”窦衎利落地給步漾松綁，卻聽樓下盧洋山大喊。

“哎，他倆去茅廁了，一會兒就回——哎，怎麼動手？打人啊！”

窦衎往窗口瞟了一眼，起身：“我下去救盧洋山。”又看向龐昊：“按說好的來。”語畢，閃身落下，打鬥聲立刻從下方傳來。

繩子已解，步漾活動着手腳，一頭霧水地看龐昊繼續忙活——他掏出個大紙包，将裡頭灰褐色的粉末沿着四面牆撒了一圈。

弄好後，他擦燃個火折子，一把牽住步漾發麻的手：“我不會武功，你要兜着我點兒。準備好了嗎？”

準備什麼？步漾還沒來得及問，就見龐昊拉着她往另一側的窗口狂奔，另一隻手一擲。

“轟隆！”隻聽震天巨響——

步漾和龐昊穩穩當當落到舒且等人事先準備好的馬上。抛下身後狼藉，往北疆疾馳而去。

*

轟隆——矮桌翻倒，酒食器皿撒了一地。

“沒用的東西！”

倪初久一腳将人踹翻，用力過猛，連帶着半邊身子都針戳般刺痛。但他将其忽略，隻因面前的人更讓他火大。

三日前，倪初久率軍抵達疆北，正趕上駐疆天狼營與北蠻五部交鋒，僵持不下。沒有猶豫，他領軍直沖入戰局。大啟很快占上風，北蠻悻悻撤退。

剛到北疆就打了勝仗，郝柄等人信心大增，倪初久卻隐隐感覺有什麼不對。

太輕易了。

倪初久知道這支駐疆軍隊，由直屬于楚岚的都護府管理，此前的将領是上一輩名将薛業山。倪初久年少時曾在他麾下學習過一段時日，收獲良多。知道薛老爺子帶出來的兵絕不可能是僅跟北蠻打個平手的水平。

如果是北蠻實力過于強勁，勉強打了個平手的話，倪初久等人加入之後，北蠻也不應該撤退得如此之快。

輕易被敵人拖住打了平手，又輕易擊退了敵人，這不合理。

翌日天不亮，倪初久就去找天狼營将領打算問個清楚，交接同時了解目前情況。誰知他一進校尉帳篷，撲面而來的卻是濃到令人發暈作嘔的酒氣。

外頭戰火紛飛，百姓省吃儉用剩下來做軍糧。

裡頭聲色犬馬，校尉喝酒吃肉，铠甲亂七八糟脫了一地。

倪初久當即扯着領子把那正呼呼大睡的校尉從床上拎起來，甩到地上，一腳将人踹翻。

竟還是個熟人！

三四年前倪初久帶着張忠跟他談判過。那時候他還是東南的司隸校尉，後面聽說被調到了西南。原本以為這人早已因貪污被撤職查辦，誰知他搖身一變，這次竟成了統帥天狼音的校尉！

“将軍，您怕是在皇城過慣了好日子。”王麟自然也是認識他的，是以見到他并不驚訝，反而懶洋洋半倚在地，揚起頭，面上全無懼色，眼中滿是挑釁：“這又算什麼？”

身旁的司馬方才沒攔住倪初久，此刻更是不敢出聲，低頭裝鹌鹑，回避見隻覺腰間一松。

眼前寒光閃過，倪初久拔劍直接貼上王麟的脖子，霎時見了血。

“若不願打仗，我可以現在就滿足你心願，将你了結。”

“……”

“說話！”

“……部下……知錯。”

“哐啷”一聲，倪初久扔掉劍：“整理好軍務，正午前拿到帳裡給我過目，明日一早攻打北蠻。”

語畢，頭也不回地走了。

司馬這才哆哆嗦嗦湊上去将地上人扶起，卻被迎面一巴掌抽開。

“狗娘養的！老子看他能拽到幾時。”摸了摸脖子上仍在流的血，王麟冷笑。

“把他看好了！交給主子前，給我好好‘伺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