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皓講完關于陸明的事情臉色十分難看,他就這樣平靜地将自己鮮血淋漓的過往剖開,把自己完完全全展示給了弋銳。
弋銳坐在對面伸手握住他冰涼的手,陸皓艱難的擠出一絲笑意,表情難看的卻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來。弋銳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多餘的,他心疼陸皓,但是卻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他。
沉默了一陣,他才說:“你哥哥的事急不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一定能抓到兇手。”
陸皓握着的手輕輕捏了捏,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我去給你煮碗長壽面吧,等我一會兒。”弋銳想起他應該是一直沒吃飯,還是得吃點東西,蛋糕吃多了膩,那麼幾口也不夠安慰五髒廟。他拍拍陸皓的手,起身去了廚房,把客廳留給陸皓。
壓在心底的秘密,陸皓從來沒跟任何人講過,現在說出來反而感覺好多了,他從昨天晚上就開始借酒消愁,昏昏沉沉過了一天,現下靠在椅背上仰頭用手背捂住模糊的雙眼,那些壓的他喘不過氣來的日日夜夜,終于在這一刻有人能陪着他了。
半合上的窗戶将凜冽的冷風送進客廳,吹的陸皓身體發冷,他收拾起自己的情緒,關上窗戶,聽着廚房的聲音向弋銳走去。
廚房和客廳是兩個溫度,平底鍋裡躺着煎好的雞蛋,燃氣竈上的鍋正冒着熱氣,弋銳就站在鍋前面用筷子攪動着鍋裡的面條,陸皓突然很想抱抱弋銳,他也這麼做了。
陸皓走到弋銳身後,将下巴埋在他肩膀上,從身後環繞住他的腰,輕聲說:“寶貝,有你真好。”
可能是因為酒喝得有點多,剛才又說了會兒話,他聲音有些沙啞。
弋銳原本被廚房的熱氣熏得有點燥熱,陸皓貼上來,一下涼快了不少。弋銳對陸皓完全沒有抵抗力,側過頭去親了一口,才說:“面好了。”
陸皓松開他去拿碗筷。
清湯面裡加了幾根青菜,一個煎蛋,做成一碗長壽面,弋銳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陸皓自己在餐桌上吃面,看似清淡的面條入口有嚼勁,底湯鮮嫩不寡淡,不知道他是怎麼調的湯汁,弋銳家不虧是開餐廳的,他看上去不像是會做飯的,但實際上每次出手都能讓人驚豔。
餓了一天的陸皓吃的十分滿足。
吃完面陸皓拿着弋銳送他的禮物在旁邊坐下,“我能現在拆嗎?”
“拆呗,本來也是送你的。”
陸皓三兩下拆開,裡面裝的是一個定制手辦模型,一輛警用摩托旁邊站着一個身穿交警制服的男人,靠在摩托車側面,陸皓一看這人好像自己,轉頭去看弋銳。
弋銳注意到他轉頭,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找朋友設計打闆的。”
“謝謝,我很喜歡。”陸皓小心翼翼地捧着手辦,把它放在電視櫃上,就在電視正下方,“把你朋友推薦給我,我想再訂做一個。”
“你有點自戀了熬,怎麼一個不夠看的?”弋銳試着調節氣氛。
“想做個男朋友戴着頭盔騎粉色電動車的手辦。”
弋銳仔細回想,還是沒想起來這是什麼說道,于是說:“我啥時候騎過粉電動,别YY。”
“第一次去交警隊登記駕照重修的時候。”陸皓認真回答。
“嗯?沒看出來,有些人那麼早就對我沉迷無法自拔了?”
陸皓清了清嗓子說:“比你想的還要早。”
“啊?陸警官對我一見鐘情,然後情根深種?”弋銳用肩膀輕輕撞了一下他。
“寶貝兒,我算是交代在你手裡了。”陸皓幹脆破罐破摔,他想:今天該講的不該講的,都一次性說出來吧,面前這個人已經見過他最狼狽的一面,那些有關他的故事也應該讓他知道。
他想告訴弋銳自己有多喜歡他,比他想象中還要喜歡。
弋銳聽到陸皓這麼說,一挑眉,“彼此彼此。”
陸皓側頭看着弋銳的眼睛說:“我高二那年就喜歡你了,有些人忙着和别人談戀愛呢。”
兩人并肩坐在沙發上,電視裡播着最近剛上線的電影,這下輪到弋銳驚訝,他回頭和陸皓視線交彙,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陸皓,像是要在他臉上找到開玩笑的痕迹,可偏偏陸皓眼神溫柔堅定地看着他。
弋銳問:“我們高中根本就不認識啊,講道理,誰會暗戀自己不認識的人啊?”
弋銳盤着一條腿坐在沙發上,幹脆側過身跟陸皓面對面坐着,胳膊肘搭在靠背上仔細端詳面前這張臉,好像有點眼熟。
但是他印象中高中時期沒有跟一張這麼帥氣堅毅的臉打過交道啊,然後他斬釘截鐵的說:“我上高中的時候沒見過你這等尤物,不然早談了。”
陸皓好不容易被弋銳這句話逗的輕輕笑了一聲,他好像這麼多年從未覺得有一刻心裡像現在盛滿一汪清澈的湖水,溫暖而緩慢地在血管中流淌。
他輕聲開口:“你不記得高二的時候有個頭發挺長的男生經常跟你在洗手間遇見,抽煙還偶爾互相借火?”
弋銳仔細回憶,是有那麼點兒印象,高二下學期的時候經常有不知道哪個班的同學和他在洗手間偶遇,但是他沒問過對方是幾班的,有時在班級門口也會碰見,他一直以為是隔壁八班或者十班的同學,怎麼也想不到是走廊另一頭的重點班優秀學生。
他驚訝于陸皓從高中開始就躲在洗手間抽煙,于是問:“不對啊,你既不剃平頭,還‘不遠萬裡’跑到離你們班最遠的洗手間來抽煙?好學生就可以這麼任意妄為嗎,不公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