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就算他們再如何相互指責也于事無補,易叔冷靜下來後也不再說什麼。下午他去找舍人閑聊道别,回來後進門即笑道:“這老小子,嘴裡不誇他們城守兩句這一日便過不完。”
“那舍人說什麼了?”蒼問。
“我心裡煩悶,找他說我們沒換到符契。那老小子問清楚後嘎嘎笑,說他們城守如何聰明睿智,如何知微觀著,每年有多少試圖過關的人被城守發現駁回……我心裡還不服氣,道再怎麼聰明,在這件事情上就不夠聰明。這老小子才說,原來這鄭城守是他們族長之妹,羽昆的二姨!”聽到此,季不由擡頭看着易叔。易叔接着道:“這才說得過去,不然這城守如何敢不放我們過去,如何敢直接讓我們回去。”
原來如此。
情況徹底弄清楚後,易叔的心才稍微放了下來。這次出來,他年紀最長,曆練也最多,因此族長讓他領隊,他也深知自己身上責任重大。此番在鄭城折回,如果不弄清楚情況,他真是無顔回去面對族長,此番好歹清楚被駁回的緣由,如此回去也稍微可以交代了。
季的心裡也随之一松,但是随即又想到了遠在姜寨王城的象,難道隻能回族裡再重新打算嗎?
第二日一早,季幾人已收好行李,隻等城守派人送他們返程,忽然舍人一連小跑的進來,催促季等人趕緊去堂上,原來鄭城守親自過來了。四人俱是一愣,然而來不及疑惑,舍人在旁一個勁的催,幾人便整理儀容,随舍人來到了堂上。城守并未在堂内坐等,而是立在門外,門口兩邊立着四個門下人。客舍灑掃等人遠遠躬身在牆邊。
遠遠看到城守,舍人的背就彎了下來,他一直保持着這個姿勢直到來到堂前,禀告之後退到一旁。季他們上前見禮,城守回禮後延手請他們入座。入座後,城守不待季四人猜測,當即道明來意。原來她感激尼能不遠千裡,一路奔波前來送信,今日他們即将返回,故特地準備了謝禮,聊表心意。說罷門口兩人分别抱上紅黃兩色共八卷細布上來,又有一人捧上一個木匣,裡面有一塊質地上乘,雕刻精美的白色團花型玉佩。
季謙讓不肯收,道他們并未做什麼,所送之信息羌族也早已知曉,這些禮物貴重,他們愧不敢當。城守微微一笑,道:“羽昆之事,雖然我們早已知曉,但是貴族能不辭辛勞前來送信,此份情誼我們銘記于心。若羽昆在,當由她當面緻謝。此時她不在,則由我這個當姨媽的表示謝意。請不要推辭。”
季見此,隻得收下了禮物。但他心裡仍有些擔心,問道:“我見城守已然得知羽昆失蹤之事,那如今她是否安全?”
“羽昆當初從姜寨回來日期已定,她超期未歸,我們就猜測應該是途中出事。你們到來之前,我們已經搜尋過兩次了。”城守道。季看城守神色,遲疑道難道是未找回。城守果然搖頭。季見她神色不似作僞,不由焦急起來。
昨日這城守不放他們過去,他雖因擔心象而氣悶,心底卻又因以為羽昆已經脫困而有幾分高興。然而此時才得知羽昆竟然還困在山中嗎?!
“當時她和姜寨幾人同行,貴族是否詢問過姜寨,他們知道些情況嗎?或,姜寨有沒有着人過來通報貴族此事?”季心中紛亂,易叔便向城守問道。
“羽昆未歸,我們當即派人詢問過姜寨,姜寨表示他們也不知情況。他們聽說後也着人搜尋過,别無所獲。”
這個情況不對!按時間推算,姜寨得知羽昆他們失蹤的時間應早于羌族,為何羌族詢問時,姜寨反而表示不清楚此情況?這中間到底有什麼問題?
季心中疑惑,然而城守不放他們過去,明顯是出于防備和不信任。那麼他是否該将這一情況告知?他心中正猶疑不定,隻見城守道:“我有件事情比較疑惑,因幾位今日即要啟程,原本不想問,以免拖延各位時間。但轉念又想,諸位遠道而來,此一别,不知多久才能再見面。因此,還是想盡情了解清楚,隻是各位恐怕要耽擱些時間了。”
季道:“您請問。我們既來送消息,自然當知無不言。”
“好!”城守道,“我有疑問的是,諸位一路行來,為何隐瞞了姜寨之人與羽昆同行的情況?”
聽如此問,季和易叔等對望了一眼。季沉默一時,最終選擇合盤托出:“之所以隐瞞,實在是不得已為之。”于是他将羽昆和姜環到尼能,象如何吵着要跟來羌族,到象獨自一人逃回族裡,他們通知姜寨,姜寨如何派人來搜尋,又如何強行帶走象,結果兩月後仍不打算放人,他們不得已隻能試試看是否能找到羌族和羽昆,以期帶回象的種種前因後果叙說了一遍。
“因不知貴族與姜寨之關系,也為我們行走方便,故隐瞞了姜寨之人的情況。還望城守諒解。”
城守道:“你為弟弟涉險跋涉,何錯之有?”她沉思了一會,又問:“如此說來,在我族過去詢問時,姜寨人應早已從貴族處得知羽昆他們遇險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