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我的!”
蕭乾猛地扯開铠甲,露出手腕。鍊錘尖刃劃過皮膚,鮮血頓時湧出,
“我這血能壓毒!快!”
不等旁人阻攔,他直接将血滴入傷兵口中,又抓過陳墨白手中的解藥強灌進去。
遠處傳來雄雞報曉,東方泛起魚肚白。
醫館的燈籠終于在視線盡頭亮起,老大夫聞聲開門,驚得手中藥罐差點落地:
“蕭乾!你這是......”
他慌忙指揮學徒擡來擔架,目光掃過傷員們慘狀,
“快!把人擡進内堂!取銀針和百年人參!”
蕭乾倚着門框緩緩滑坐在地,看着自己染血的手掌。
陳墨白遞來水囊,卻被他搖頭拒絕:
!
“先給兄弟們喝。”
他望着忙進忙出的醫館,突然輕笑出聲,
“等傷好了,定要讓林相那老東西血債血償。”
陳墨白盯着蕭乾染血的胸口,斷扇“唰”地收起,金屬邊緣叩在掌心發出清脆聲響:
“你方才用血救人,倒是讓我意外。你為何會用血救他。”
蕭乾扯下一片沾滿泥漿的布條,随意纏住滲血的手臂,鐵鍊随着動作發出沉重的嘩啦聲。
他擡起頭,目光穿過雨幕,落在醫館内正在搶救傷兵的燭火上:
“他們可是我的手下,理應由我護着,曾經的七皇子也是如此護着我們的,如今的小姐也是如此。”
他的聲音低沉,帶着雨水沖刷不掉的沙啞,
“那年漠北之戰,七皇子為了救中箭的斥候,硬是用自己的戰馬換出深陷重圍的兄弟。他說過,将士的命,比任何計謀都金貴。”
陳墨白的瞳孔微微收縮,斷扇無意識地摩挲着掌心:
“可血祭術損耗元氣,你就不怕......”
“怕?”
蕭乾突然笑了,笑聲混着雨聲顯得格外蒼涼,他扯開衣領,露出心口猙獰的舊疤——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即便愈合,仍扭曲如蜈蚣盤踞。
“這道傷,是七皇子推開我時留下的。”
他的手指撫過疤痕,聲音突然發沉,
“流箭本應貫穿我的心髒,是他在千鈞一發之際将我拽到身後。如果當初七皇子不推開我,我也不會有現在,早就成了亂葬崗裡一具無名屍骨。”
他望向醫館内忙碌的身影,喉結滾動着咽下酸澀,
“如今用這點血救兄弟,值。”
陳墨白喉頭微動,指尖撫過斷扇邊緣凝結的血痂,突然嗤笑一聲:
“當真可笑。在我二十餘年的生命裡,從未見過如此以命相護的場景。從前隻見過上位者高坐帳中,将下位者性命當作棋盤上的棄子。”
他猛地扯開衣襟,心口淡粉色的舊傷在冷雨中顯得格外刺目,
“這道疤,是替太子擋箭所留。可傷愈後,我得到的不過是一句‘忠心可嘉’,轉身他便将我派去更危險的地方。”
蕭乾望着那道猙獰舊傷,喉間溢出一聲歎息,鐵鍊垂落地面發出細碎聲響:
“陳大人,七皇子臨終前攥着我的手說,‘若連自己的兵都護不住,何談護這天下’。”
他擡手拍了拍陳墨白肩膀,掌心的溫度透過濕冷布料滲進去,
“姜小姐雖為女子,卻比許多須眉更懂得‘袍澤’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