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紙上談兵’的趙括都能寫成‘趙恬’,如何讀懂《孫子兵法》的虛實之道?”
校場陷入一片寂靜,唯有阿梨的紅纓槍穗在風中輕輕搖晃。
姜清芷将策論重重拍在石桌上,驚起幾隻麻雀:
“不識字,如何看懂軍中信箋?不懂文,怎知如何安撫民心?當年武侯草船借箭,靠的不隻是膽識,更是對天象與人心的算計!記住——”
她抓起一把沙礫揚向空中,
“若連兵書都讀不懂,這手中的兵器,不過是莽夫的玩物!”
武将生們紛紛低下頭,有人下意識攥緊了腰間的書卷。
姜清芷卻又轉身走向文生隊伍,看着他們蒼白的面容與攥着毛筆的纖弱手指,語氣稍緩:
“你們能引經據典寫就千字策論,可若連半柱香的馬步都紮不穩,遇敵時如何護住案上的謀略?”
她忽然指向正在擦拭紅纓槍的阿梨,少女發間的野花随着動作輕輕顫動:
“看看她!昨日武考,她槍挑沙袋疾走如飛,今日文考,策論裡‘以柔克剛’的見解連顧夫子都贊‘别出機杼’。”
阿梨被點名,耳尖瞬間通紅,紅纓槍差點脫手:
“小、小姐過獎……我、我就是把平日裡喂馬、編繩的法子,胡亂套進策論裡了!”
她憨直的模樣惹得衆人忍俊不禁,緊張的氣氛卻也随之消散。
姜清芷嘴角揚起笑意,卻又正色道:
“武可安身,文能立命。日後上了戰場,你們或許要用刀劍劈開敵陣,更要用學識築起城牆。”
她拾起方才落在地上的枯葉,葉片上蟲蛀的孔洞在月光下宛如星圖:
“從明日起,武将生卯時加練《武經總要》誦讀,酉時随顧夫子習字;文生寅時跟着周教頭紮馬步,申時入藏書閣研析戰例。”
話音未落,文生中那個戴鬥笠的林晚秋忽然上前一步,鬥笠下露出清亮的眼神:
“小姐,我可否将測繪之術與兵法結合?昨日沙盤推演時,我發現……”
她的話被姜清芷擡手打斷,卻見對方眼中滿是嘉許:
“明日起,你與阿梨搭伴——她教你騎射,你教她制圖。記住,真正的棟梁,當如這校場的梁柱,既扛得住千鈞,亦刻得了錦繡。”
說完,姜清芷目光堅定地看向衆人,聲音沉穩有力:
“你們明日起,必須加倍練習,切不可懈怠。文要學精,武要練強,唯有如此,方能擔起大任。”
衆人皆神情肅穆,齊聲應道:“是!”
交代完,姜清芷轉身看向陳墨白,微微颔首:
“陳大人,走吧,我還有些要事與你相商。”
陳墨白微微欠身,随後擡步跟上。
兩人并肩而行,月色如水灑在他們身上。
姜清芷側頭看向陳墨白,目光中透着幾分期許:
“陳大人,今日觀武考,我覺得文生裡最出衆的當屬蘇硯。這孩子有膽識,也有悟性,日後還得勞煩你多費心教導教導。”
陳墨白微微點頭,神色認真:
“殿下放心,蘇硯是個可造之材,我定會傾囊相授,助他成長。”
姜清芷輕舒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欣慰:
“有陳大人這句話,我便放心了。希望他能在你的教導下,早日成為能為國為民效力的棟梁之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