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燈光如瀑,樂隊演奏着泰勒的《lover》當作婚禮歌曲,一室的鬓影衣香,浮華聲色。
走廊的偏僻角落,一樣裝點着暖玉白玫瑰拱門,芬芳醉人。
董糯穿着靓麗的小黑裙,搭配細帶高跟涼鞋,不太自然地走過來。
到了程鹭尋跟前,她直接給他來了個90度深鞠躬。
動作頓了幾秒,差點沒站穩,晃悠了一下才直起身,眼巴巴地看着他。
小姑娘大概是意識到了電話煲的問題,特意來道歉的。
可是,怎麼喝多了。
程鹭尋皺下眉。
“你還好嗎。”
“我很——好!清醒着呢,程總,哦不對,老公!”
醉醺醺說着話,董糯伸出手,顫顫巍巍遞來一杯果酒。
程鹭尋順手接了,知道她要提錢的事,直截了當地答複:
“你的微信轉帳我會原樣返回。”
“程總,你瞧不起我嗎?!”
董糯說着昏話,雙眸凝在遞出去的果酒上面,似是舍不得。
“程鹭尋,你是個大好人,不僅借地方給我住,還借車子給我用,我交兩萬租金都算少了。你别攆我,我要在你家裡住到開學……”
“嗯。”
打從領證後他就出國了,沒怎麼理會她。
她倒是挺識趣,一點小恩小惠就感激得不得了,這是酒後吐真言了罷。
程鹭尋默了默,交待:
“房租免了,開學也不留你,住不慣學校宿舍,可以搬去華青苑,離清大很近。”
華青苑是京市著名的“宇宙中心”學區房。
千萬豪宅,在他看來竟然隻當作是宿舍。
董糯聽到這個安排,喝進去的果酒更加上頭。
“你好破費哦,我也太過分了,那天僅僅買個早餐,還收你幾千跑腿費……以後我天天給你買愛心早餐!”
董糯白皙小臉微微泛紅,雙瞳剪水,直勾勾地看着程鹭尋,一瞬不瞬,很堅定,很誠摯。
田訴傑說的沒錯,作為一個律師,董糯長得過分好看,不刻意的神情,都有些持靓行兇。
程鹭尋下意識地退後一步,端着酒杯,晃了晃紅色酒液。
“以後早餐由慧姨負責,你也可以一起吃。”
“那怎麼行!”
董糯酒裡酒氣的,大言不慚。
“我來做!不會廚藝,我現學!”
他又淺嘗一口果酒。
酒液包裹着味蕾,淡淡的酸散去,之後是清爽的甘甜。
程鹭尋不經意地掃了一眼不遠處,卻瞥見 “偶然路過”的田訴傑。
忽然間,田訴傑和董糯被亂傳的绯聞,猶言在耳——
人家是自由戀愛,不像你是相親假結婚。
你就不要橫刀奪愛了,祝人家百年好合吧。
程鹭尋眸光移到董糯身上,心不在焉地拒絕愛心早餐。
“都是什麼重口味,我不愛吃。”
“那你愛吃什麼……”
董糯繼續講了一大堆沒營養的話,說得多了,異常口幹,搶過程鹭尋手裡的果酒,飲去一大半。
頭腦更加暈乎乎,她還想說些什麼,喉間突然泛酸。
他好像不希望她打擾太久,也不需要她的讨好。
他明明點頭答應讓她住進來的,現在是不是後悔了?
是因為電話煲太吵了吧。
“你……以後有話直說,對我不滿……别忍着,說出來,我才知道改啊……”
小姑娘大概是真醉了,尾音上揚,輕飄飄的。
像帶着一把鈎子。
讓人聽得耳朵癢,心也跟着癢。
宴會廳通明燈火,二人身處門廊角落,偶有目光掠過來,董糯站在程鹭尋面前,半個身子都被他高大的身形遮擋,他就這般垂眸看着她。
董糯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依然能感覺到一種獨屬于他的壓迫力,沉沉地罩下來。
與此同時,他的聲音清清冷冷。
“我有什麼不滿,當然不會忍着。”
“哦……那就好……”
酒精在胃裡翻江倒海,董糯又困又難受,僅存的理智告訴她:
如果晚上吐得厲害,回去肯定非常糟蹋他的房子。
“程總,今天我不回去睡了。”
說着,她黯然走了。
單手扶着牆,走不穩時,想坐到地上,又瞬間被身後的一個力道抓着。
董糯茫然,身子很熱,身後卻又冷又硬。
她不知自己是靠到了人身上還是靠在了牆壁,呆滞地倚了一分鐘,才繼續緩緩向前,走去酒店的客房部。
等待櫃員登記身份證的時候,董糯已經醉的兩頰滾燙,為了降溫,半個身子趴到櫃台上,臉貼着冰冷的大理石桌面。
滿臉紅暈,眼神毫不設防地看向一直跟在身後的程鹭尋。
她眨巴着眼睛,而他或許隻是路過,看都不看她一眼,在和櫃員交待事情。
董糯傻氣地咯咯笑,完全不知自己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