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暮被軟禁了。
越淮将她關在了一間密不透風,連扇窗戶都沒有的屋子裡,整整三天。
三天裡,沒人打開盛暮的房門,但她知道,在她房間之外,有無數個人正在輪番把守。
甚至房間内還有攝像頭,清晰地記錄着她的一舉一動,并實時同步給越淮。
房間内什麼都沒有,空空蕩蕩,連張床都沒有。
第四天,盛暮強行破開了大門上的鎖。
刺耳的警報聲響徹在走廊裡,閃爍的紅光照亮了盛暮的臉。門口的守衛紛紛将槍口對準了盛暮,仿佛隻要她敢有下一個動作,無數顆子彈就會在瞬間将她打成篩子。
“不許動!”
“待在原地,雙手抱頭!”
盛暮懶散地靠在門邊,嘴裡就隻有一句話:
“我要見越淮。”
黑洞洞的槍口幾乎是怼在了盛暮的臉上,她滿不在乎地舉起了雙手,而後說道:
“我要見越淮。”
守衛面面相觑。
沒有一個人敢開槍,沒有一個人敢動手。
可也沒有一個人給盛暮讓出一條路。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
直到盛暮看見人群如摩西分海般從中讓出了一條道,越淮拄着手杖,緩步來到了她面前。
他垂眸,看着盛暮,說道:“想好了?”
盛暮看着越淮,眨了眨眼,而後語氣散漫地說了句:
“你都沒給我送飯,我餓了。”
一聲輕笑回蕩在走廊裡。
越淮勾了勾唇角,視線直直落在盛暮身上,他語氣譏諷,帶了幾分藏不住的冷嘲:
“你還需要吃飯?”
這話一出,盛暮就知道,越淮已經不打算再跟她繼續兜圈子了。
什麼穿書做任務之類的表象,已經被越淮全部都撕開。
他知道她現在這副身體所擁有的能力,也再不願與盛暮做那些虛與委蛇的事。
越淮輕輕歎了口氣,而後道:“盛暮,你還是學不會乖。”
盛暮說:“如果我乖的話,我們都不會有現在這一天。是你說過的,越淮,有能力的人,脾氣可以大一些。”
“但是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違抗我的命令。”
沒了表面那層和平的假象,越淮的眼神都泛着冷意。
他一把抓起盛暮的手腕,冰冷的觸感讓盛暮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守衛自動為越淮讓出了一條路,盛暮被他拽着,踉踉跄跄地往前走,手腕處的冰冷凍得她忍不住龇牙咧嘴。
她笑了聲,說:“你的手怎麼這麼冷,越淮,這個溫度可不像是活人的溫度。”
話音剛落,越淮猛地用力,盛暮沒反應過來,一下子被拽了個趔趄。
她“嘶”了聲,嘴上的話卻仍沒有好聽半分:“都拄拐杖了還走這麼快,這樣下去不利于恢複,小心要柱一輩子的拐杖。”
手腕被大力一攥,盛暮感覺自己的腕骨仿佛都要被越淮捏碎,她疼地抽了口冷氣,還沒說話,越淮先開腔了。
他語調裡冷意分明:“死到臨頭了還要過嘴瘾。”
盛暮歪歪腦袋,說:“死到臨頭了麼?”
越淮腳步一頓。
他回頭,看見了盛暮明晃晃的笑容。
她說:“那你還要專門把我帶回這裡再殺,這麼想讓我魂歸故裡啊?”
“越淮,你了解我,同樣的,我也很了解你。”
“你要是真想殺我,不會讓我活到現在的。”
手腕處的冷意慢慢褪去。
盛暮揉着被越淮抓得發白的手腕,後退一步,與越淮拉開了一段距離。
她擡頭,對上越淮的眼睛,視線沒有絲毫的閃躲。而後啟唇,緩緩道:
“更何況,現在殺我,離陽同意麼?”
“你們兩個,其實融合得并沒有很好吧。”
手杖在地面反射的虛影中晃了晃,越淮的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可盛暮卻知道,他說中了。
她彎起唇角,像是要徹底擊潰越淮的心理防線般,一句又一句地說道:
“你沒有死在潞華山,能夠撿回一條命,并且在短時間内恢複成現在的樣子,離陽一定出了不少的力吧。”
“為了這條命,你又給了離陽多少東西呢?”
盛暮看着越淮,緩緩吐出了最後一句話:
“越淮,你們的天壽計劃,進行得似乎并不像你們想象的那樣順利呢。”
手背青筋爆出,越淮用力握緊了手杖,可很快又松開了。
他垂着眸子,語氣沒什麼情緒:
“逆天而行,原本就是不順利的。”
盛暮冷哼一聲:“你居然知道你是在逆天而行。”
“當然,”越淮嘴角平直,表情也很平靜,他語氣沒有任何的起伏,仿佛隻是在陳述一件與他無關的事情。
他說:“順應天道,隻能過些無趣乏味的日子,我想要更多,自然要做些逆天而行的事情。”
他看着盛暮,說道:“你不也一樣麼?”
越淮的語氣突然變得悠長,他語調徐徐,不緊不慢,像是回憶,又似追懷:“盛暮,我一直想不通,你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想要反抗我的。”
“你的全部都是我給的,你的所有都是我建立的,你應該一直依附于我,永遠,永遠。”
她是他最得意的作品,是他傾注了最多心血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