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朝陽笑,一邊把肉往蘇子葉裡面卷,一邊說:“喜歡是喜歡,但我這人急性子,不喜歡這種吃沒幾口又要等的感覺,總感覺胃要岔氣。”
顧灼舉手:“我作證,求了小舅半年,終于帶我來吃烤肉了。讓我想想,上次吃火鍋還是上次。小舅,下周我想吃火鍋。”
許朝陽說:“我看你像火鍋。”
顧灼:“……”
憤而吃肉!
烤肉這麼香,惦記什麼火鍋?我吃吃吃!
許朝陽托着下巴吓唬小孩,“吃多了嘌呤高。”
顧灼問盧雪見:“嘌呤是什麼?”
“嘌呤是DNA和RNA的組成部分,參與人體能量供應和代謝調節。”盧雪見眼看顧灼的眼神越來越迷茫,也加入許朝陽的隊伍逗小孩,“如果攝入過多會導緻痛風、尿酸高或腎髒病變。”
當然,像這種半年吃一次的顯然沒什麼問題。
啊!可惡的生物開始攻擊我!
顧灼臊眉耷眼地看向許朝陽,真是用心良苦啊舅。
許朝陽說:“我沒騙你吧。”
顧灼癟癟嘴,碗裡的肉突然不香了。
許朝陽逗完外甥神清氣爽:“吃吧,一頓兩頓死不了。”
顧灼歎氣,發自肺腑地問:“小舅,你是在安慰我嗎?”
其實是在報複吧,我不管小姨叫姐姐了還不行嗎?
盧雪見啧許朝陽:“這不更吓人。”
許朝陽托着下巴看過來,笑:“那你幫我哄哄他?盧老師。”
“我是租戶,不是家教。”盧雪見一扭頭,自顧自吃肉,沒理會他奇奇怪怪的稱呼。
許朝陽一笑,又烤起了下一盤肉,盧雪見沒聽清,好像他剛說一句“那不一定”。
可等她再擡頭,許朝陽神色自若,正招呼服務員換個箅子。
“姐姐,啊不是,小姨,你怎麼不吃啊?”顧灼心大,又開始呼呼吃肉,吃得正酣的空檔還擔心盧雪見沒吃好。
盧雪見問他:“怎麼不叫姐姐了?”
顧灼撓撓臉蛋:“那小舅肯定饒不了我。”
盧雪見問他為什麼,他又不說了。
盧雪見也沒多旺盛的好奇心,她其實隻是今晚自己的表現很在意。
許朝陽這個人大概有魔力,她竟然真的能和他的家人同桌吃飯,而且還很放松。
——放松到,仿佛這樣的場景曾經上演過無數次。
當然,也可能是顧灼這少年也很好,完全沒讓人有疏離感。
桌上氣氛輕松,店員也熱情,帶着輕快節奏的曲子按摩大腦皮層,都是剛剛好。
這片黑土地上的人天然有自來熟的熱情,她其實不陌生,隻是闊别已久。
可這都是外界的原因,不是她的。今晚飯桌上的種種對于盧雪見來說,已經是出格。
她已經想不起來上一次跟朋友之外的人放松吃飯是什麼時候了。
她的職場飯搭子寥寥,話題也受限。
與領導同席總要擔心上一句的問題答沒答好,又要提防下一句的對話是否有詐。
跟客戶用餐更沒法暢所欲言。
可剛才在飯桌上,自己也跟着許朝陽湊趣逗顧灼,這不像是自己會做出來的事。
但她确實做了。
盧雪見盯着遠處結賬的那道身影,對方正好轉過身來朝她招手。
“走吧。”盧雪見招呼顧灼拿好手機,起身的時候終于發現了不對勁。
許朝陽的料碟剛剛一直在盧雪見的視線盲區。上面殘留着辣椒碎和辣椒粉的痕迹,碟子下面還藏着尖椒的把。
盧雪見抿唇。
許朝陽真是痔瘡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