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他們第一次談論自己。
Horizon突然發過來一個定位,和地圖導航裡被圈出來的小區。
外加一次正經的連名帶姓的自我介紹。
[我叫許朝陽。]
[我名字裡有多音字,念zhao,之嗷招。]
[當然,你依舊可以叫我Horizon。]
[我在東北,你知道長遠嗎?一個不大不小的城市。]
[距離北京一千二百三十三公裡。]
[我正好有一個準備招租的房子。如果你相信我,随時連線給你看房。]
……
許朝陽的信息轟炸并不惹人厭煩。他熱情得像是早就做好了完全準備,隻等着她開口就全盤托出。
盧雪見把他的反應當作是房東攬客的常規操作,沒意識到彼時的Horizon情緒過度外放。
在那一刻,她隻顧得上欣喜了。
原來自己的需求被人穩穩接住是這種感覺。
她當下覺得陌生,卻更想用闊别二字。
就好像,她曾經有無數次在下墜的半空被人用溫暖又包容的雙手撐住。
失憶的日子不好過,回憶像四處漏風的牆。
話到嘴邊不知如何描述的語塞、看到熟悉的景物卻怅然若失的心情,無時無刻不提醒着那個要命的事實——她身體裡有個大大的缺口。
她把自己放進那個缺口裡,等待着被人拉出去,也渴望有人陪她一同進去。
許朝陽朝她伸出了手。
她決定賭上自己的運氣。
她不信他會騙她,所以她來了長遠。
她賭赢了。
那現在呢?
許朝陽有後悔嗎?
他看到了現實中的自己,會認為生活裡的盧雪見無趣嗎?
他會覺得她與在網上同他分享生活的Dawn有落差嗎?
從昨日下火車到現在的一幕幕在盧雪見腦海中快速重播。
盧雪見扣着手指,指尖泛白,她知道自己過于緊張了。
如果真的再失去Horizon,她再次碎掉的拼圖要跟誰講呢?
盧雪見想,她依賴的是Horizon。
可Horizon就是許朝陽。
咚咚——
盧雪見猛地回頭。
咚咚——
門口傳來規律但又有些急切的敲門聲,盧雪見腦海裡第一個蹦出來的人當然是許朝陽。
盧雪見小跑着去開門,手握在把手上時竟出了汗。
她在貓眼裡窺瞄,看見了心心念念的身形。
咚咚——
盧雪見深吸口氣,推開了門。
許朝陽站在門外,手上纏着繃帶,臉上也挂了彩。
可他笑得帥氣又燦爛。
“手機摔壞了,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
“明天六點二十,我在樓下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