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殺救命恩人呢?
魏思不理解,也沒有回頭,而是走近香味撲鼻的破屋裡,看見三人喝着湯,眼巴巴地等他歸來。
如果世子真的死了,其實也是一件喜事。
那他受過的罪呢?
魏思寒不想便宜任何人。
他丢掉拐杖,走得利索,坐下,拿起碗筷就開始夾鴨子:“哎呀,都說了你們等我,貪吃鬼。”
三人齊刷刷的望着自家主子,隻見魏思寒将筷子插進鴨腹,一撇開。習武之人弄得一鍋湯蕩起,終于夾斷半個鴨身,撈到大碗中都放不下,他幹脆拿起衣角去接。然後心滿意足的吹氣,大吃一口,燙得嘴巴紅紫,油光發亮。
“世子,我們隻是口渴了在喝湯而已,你在幹什麼!”阿京終于忍不住,他哪裡像個世子,簡直就連自己這個乞丐都不如。
一鴨分四人就算了,他還搶了半個鴨身。少年一時沖動,忘記了對方是世子。拿出乞丐街頭和野狗搶食吃的本領,伸手就要去搶世子手上的鴨身,還是清風徐來兩個人才按住如野狗癫狂般的少年。
“阿京阿京,他是世子!”徐來被吓得半死,死死按住阿京。
阿京,别看世子這副乞丐都不如的吃相,我們家世子還吃過狗屎,就别計較了。
……
赤軍戰敗,莫關奪回。赤帝為了小命,不僅要歸還失地,還要割地賠款道歉,還要供奉奴隸,宣誓不再進犯祁國。
戰争就此結束,仿佛一切都如夢如幻。一支暗軍,原本上京謀反已經令人聞風喪膽,如今又有這等功勞,祁帝怕是都坐不住。
蘇恨水和齊清宴在書房裡聽陳簡意細揪此番戰況。
“西赤與東祁打了三年戰,八座城池,損國殇民,死兵折将。帝王也該有所醒悟,知恥而強軍建國。”陳簡意在書案前寫着字,雖然年邁,筆力铿然,“想那背後之人,激發衆怒,推清宴為相,也是為了削弱趙淩霄的權利。我竟然不知,是陛下還是另有他人。還有那通敵叛國的奸細,他究竟是好是壞。”
“好亂。”蘇恨水撓撓頭,又理了一遍陳先生之前所講的事,“祁帝因為魏器起兵而削軍權,怠軍事,而将重要的兵權都交到宦官手上。因為赤軍攻打祁國,不得不拉下臉來去求魏器的暗軍。另一邊,為了削弱相權,将其一分為二,順手提拔了毫無根底的師兄。還有那幫人看似通敵叛國,實則以一己之力徹底結束了三年的戰役。”
“宋将軍順着蕭顯的線索查過去,以及那些死去的士兵,已經知曉幕後之人就是趙丞相。”齊清宴蹙眉,“可趙丞為人老謀深算,這般傷人不利己,還折損了蕭顯的這樣一名心腹,又說不通了。”
“或許,我們忘記了一個人。”蘇恨水幽幽地道。
“誰?”二人皆好奇。
“至今下落不明的世子,魏思寒。”蘇恨水也不賣關子,繼續道,“這位世子在墓林慘遭遇害,我算是救過他一命,不過奇怪的是,他提前就準備好了大夫,好似知道自己要受傷一樣。還有,你們在平公巷時遇到的乞丐少年,他說他也遇到過。”
“那就更加奇怪了。”齊清宴說道,“這位世子,我倒是聽過不少他的事,說是體弱多病,有爵位卻沒有實權,一直流連花街柳巷。最緊要的是,他娶了趙丞相的幼女。他跟丞相,也是一夥人啊。”
蘇恨水微微一愣,她想起墓林中,光落到少年身上,他卻突然慘笑。
“世間最毒不過官場,江湖刀光劍影,都是看得見的傷害和死亡。可是官場不一樣,權與謀,你懂嗎?你不會懂。”
蘇恨水心下一緊,追問齊清宴:“他可是自願娶相府之女的?”
齊清宴回她:“并非自願與否,而是帝王賜婚。”他想了想,“對了,他們二人在京都城确實鬧過一段時間,我也無心顧及,隻聽旁人都笑話他,娶了,娶了母老虎。”齊清宴斟酌半晌,覺得不妥,“我們這般議論别人私事,不太好。”他想起來在京都做官時,有不少同窗愛說道這些奇怪的事情,他也曾這般勸人家,如今自己反倒也将事情宣揚出來。覺得違背聖賢德規。
“蘇恨水!!”
門外真正的母老虎來了,陳簡意左顧右盼,急得團團轉。還是蘇恨水一把揪過老頭,丢進了案桌下面。
還沒有開門,幾劍劃破書房的門,一腳踢倒門,柱子都抖了三抖。
随着一扇悲催的門落下,塵土飛揚,李如花面目猙獰的提劍而來:“好你個陳簡意,總是愛抓着我徒弟來你這破書房,我今天就打爛這書房,看以後你們還能不能來這裡說大話!”
蘇恨水放委屈整張臉,趕緊跑過來攔住李如花:“師父師父,你聽我解釋。”
她說着,輕輕掰開李如花的手指,承受着李如花射死人的目光,拿下了她手中的劍,然後輕輕将劍放入劍鞘中,安撫她道:“師父,真的,我們這次沒有商讨什麼計劃,我們在講,在講……”他們在講世子和世子妃,“在講我的婚事。”
三人具是一愣,婚事?
他們确實在講婚事,卻不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