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問什麼?”蘇卿的話一如她的眸光一樣犀利。
杜景河也不是說話彎彎繞繞的人:“你做的?”
隻是手上不老實,手指已經鑽進了蘇卿的指縫裡,蛇一樣在她身上糾纏。
“算是吧。”
答完等了約莫五秒,杜景河沒有下文,蘇卿抽身要走,他又一把拉住。
“先帝是怎麼死的?”
原來他真正想問的是這個。
蘇卿忽覺有些好笑,她也刻意捱了會兒,等杜景河的眼睛直勾勾看着自己。
她翩然一笑:“你猜。”
在他愣神中,抽身就走。
蘇卿往門外走去,忽轉頭說:“對了,突厥不安,聽聞兵部那邊已安排下來,小将軍後日就要啟程,屆時我不能來送,就提前預祝小将軍一路順風了。”
說這話,人已經消失在門口,等杜景河愣神後再出來,蘇卿已經從牆頭上跳了出去。
蘇卿趕去鐵匠鋪那邊,裝作镖局跟着杜景河的軍隊等事早已安排好,今日是最後來看一眼。
那些意外頻發,蘇卿懷疑當初那個心血來潮的念頭是否不切實際,心中總有不安。
又想那把丢失的火铳,蘇卿将自己手裡的一杆交給老陳,交代他将老陳鐵鋪的尾巴收拾幹淨:“包括寨子裡,任何痕迹都不要有。”
蘇卿嚴肅道:“跟老李他們說,若藏不住,就銷毀了剩下的火铳。”
來回折騰一趟,已是下午。
周向燭還在睡着。
她的手無意識地搭在自己的小腹上,蘇卿站在床邊看着,說不清是同情還是其他。
在原作中,周向燭作為一個生了三個男孩,一個女孩的女性,沒有一個字提起生育給她的身體健康帶來任何影響。
甚至是在四十歲的年紀,還能依靠保養得當的外貌俘獲男性。
現在她正在親眼見證這個依靠生育走向人生巅峰的女子孕育生命。
她第一次切身感受到自己處于一本書裡。
她看向周向燭的眼神過于複雜,以至于蘇蓉看着二人的表情逐漸猙獰。
莫非……難道……
蘇卿:“把她喊醒,我帶她去皇宮。”
蘇蓉心中狂喊,不是吧!!
來不及說什麼,蘇卿已經出去了。
周向燭也換上宮娥的裝扮,與探親隊伍一塊坐上馬車。
車裡鋪着綿軟的羊毛氈和鵝絨軟墊,車輪用棉麻布裹了厚厚的一圈,盡可能減震。
通往皇城的一路都是石闆路,為了在冬日裡起到一定的防滑作用,石闆沒有進行打磨,石面凹凸不平。蘇卿頭一次坐馬車行駛在這條路上時就想給馬車改裝,增加些諸如彈簧一類的減震措施,但為了守拙藏愚,以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這隻在她腦海裡閃了一下就消失。
周向燭一車的軟墊是契合當下時代裡最普遍的防震效果。
因是打着皇後的名号來的公主府,離去時,蘇敬憲、蘇崇函、鄒映蓮與蘇蓉等一家老小要出門恭送。
送的當然不是明面上的女官,而是女官所代表的皇恩。
雖然是有些唾棄當下的社會制度,但無法否認的是蘇卿當下的身份,國母的名頭給她的權利與便捷。
以皇後的令牌冒充女宮官随意出行,打着關心母親的名号逗留在公主府,實則去處理大小瑣事。
蘇卿拖着疲憊的身子坐在周向燭前面的那輛馬車裡,車頭上的裝飾搖晃起來,她忽想起一件事。
“停。”打起簾子對随車的宮娥說“把蘇蓉叫過來。”
随身侍候蘇卿的自是知道這車裡坐的是誰,不過她們人微言輕,且還是仰仗着蘇卿過活,不會也不敢将此事宣揚過去。
小宮娥低着頭應了,小跑着到公主府台階下面:“蘇姑娘,楚良娣有請。”
良娣既是妃嫔的一個名号,也為正四品宮官,楚是蘇卿男子身份的一個代号。
蘇蓉一頭霧水的去了,站在馬車窗戶的下面。
蘇卿将簾子打起,隻露出下半張臉:“鐘易川的父親過世了,不日便是春闱,你得了機會去瞧瞧他。”
倒不是有意撮合蘇蓉跟鐘易川。
但冥冥之中,似乎有股力量,不論小情節發生什麼變化,書裡重要的轉折點從未來遲。
沈正還是死在沈月蘭手裡,鐘易川的養父也按照原書的故事線死去。
如果按照原文的故事線,接下來就是蘇蓉入宮,與女主周向燭鬥得天昏地黑,最後被蘇蓉死在鐘易川的手裡,整個蘇家也一塊落寞。
她沒記錯的話鐘萬漉的死是鐘易川人物轉換的一個重要節點。
廣欣下手殺人如同打開了鐘易川身上最後一道禁锢,将鐵門後的野獸被放出來。
出殡當晚,鐘易川将剛蘇醒的藍安甯給虐待至死。
藍家人再見藍安甯時,他已是東一塊西一塊。
蘇卿期望蘇蓉能改變點什麼。
她是唯一跳出原書節奏的變數,至少,她對周向燭還沒抱太大的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