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易川握着她的肩頭,低頭深深吻下來。
如同暴風雨般席卷蘇蓉。
這是個夾雜這血腥氣的深吻。
她整個靈魂都跟着震顫,喪失自主呼吸的能力,任由對方的強取豪奪。
口裡與胸腔裡的空氣全被榨幹,蘇蓉如同面條般往下滑,鐘易川終于放過了她。
兩人鼻尖抵着鼻尖,微微喘着氣。
蘇蓉揪着他肩頭的一塊衣料,一片空白的大腦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麼,從耳朵尖羞紅到脖子,低着頭不敢再擡起來。
二人的呼吸靜谧地交織在一起。
鐘易川的呼吸比她的更急促。
他掰着蘇蓉的腦袋,将她的頭擡起來。
蘇蓉茫然無措的看過來,撞上鐘易川炙熱的雙眸時又慌亂的瞟向别處。
“看着我,”他的聲低沉而又暗啞,一雙大手幾乎将蘇蓉的整個腦袋都囊括其中,就好像如果用力去擠,她的頭就會像西瓜一樣炸開。
蘇蓉不知道鐘易川有多努力才克制住渾身的狂躁因子,隻感覺到他的呼吸、他的手掌都在顫抖。
好像是數九寒天在雪地裡剛進入房間的旅人。
“你、你怎麼了?”蘇蓉擡起眼睛看過來,擡頭就看見鐘易川嘴唇上沾着血。
不是嘴唇皲裂而出來的血絲,是兩邊的嘴角殷紅的血液,蒼白的肌膚上一抹紅色好像是吃了生肉,又像是吐過血。
蘇蓉用手一抹,手指上也染了血,她立刻就想到很久以前鐘易川送來的信紙上,那幾點幹涸的血迹。
“你受傷了?”蘇蓉伸手摸向他才發覺他一頭的冷汗。
自小在皇宮大内長大,遊走于各種人精之間,蘇蓉就算是天真無邪,也是不谙世事的小人精,在察言觀色這一方面早就學得爐火純青。
方才的旖旎嬌羞轉瞬即逝,蘇蓉滿眼心疼:“是皇帝讓你做什麼了?”
手握刀劍時的天崩地裂瞬間消失,鐘易川渾身的毛都被捋順,腦海中叫嚣着暴虐的情緒已漸漸冷卻。
隻呼吸仍發着抖,他兩手握着蘇蓉停在他臉上的手,近乎貪婪的在上面汲取溫暖:“沒有。”
這無異于一團濕漉漉的小可憐窩在她懷裡發着抖,委屈的訴說。
她自行忽略了帶血的長劍。
倒在蘇蓉的手心裡,支撐着鐘易川到這裡的怨恨與痛苦已經煙消雲散,一身的疲憊與饑餓帶來的痛楚才顯出端倪,鐘易川躬着身子,将腦袋縮在蘇蓉的肩窩裡,眼皮子已睜不開:“我好累,好餓……”
說罷就要睡過去。
蘇蓉大驚,心裡一陣酸楚的綿軟湧上來,看塌太硬,自己的床鋪正好。
那些什麼規矩約束被一腔柔情一腳踢飛,拖着抱着鐘易川:“你你你先别睡,我去弄點吃的過來。”
将人放到床上,蘇蓉扯着被子給他胡亂蓋住。
披件衣裳走到側間,将熟睡的丫鬟搖醒:“我肚子餓了,去弄些粥來。”
小丫鬟是蘇蓉精挑細選的,睡覺雷也打不醒。
蘇蓉又喊又搖将人弄起來了,又将話說一遍,丫鬟忙将手匆匆捅進袖口,趿着鞋出去了。
外間傳來關門聲。
蘇蓉舉着燈台,回到房内。
鐘易川安靜地躺在床。
将燈台放在床頭,蘇蓉坐到床榻邊,低頭床上的一頭的汗,蘇蓉用自己的袖口給他一頭的的冷汗擦了,從光潔的額頭到烏青的眼圈,再到留着血色的嘴唇。
又看他緊鎖的眉頭。
伸手将他眉間結在一起的疙瘩揉開,手剛挨上,鐘易川猛然将她的手腕抓住,一睜眼将蘇蓉吓得僵住。
鐘易川看清來人,昏沉的腦子裡記起前因後果,抓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臉邊,阖上疲憊的雙眼:“不當心睡着了。”
他将臉偏了過來,說話的氣息噴在她的手心裡。
蘇蓉想到那激烈的吻,臉開始發燙,抽着手縮回來:“你睡吧,等會粥端來了我再叫你。”
“你别走。”他抓着蘇蓉的手,将臉靠在上面,呼吸漸漸平穩下來。
鐘易川的臉枕在自己的手心裡,脆弱的容色比那些琉璃盞還要驚豔,蘇蓉蹲在床頭,胸膛裡像揣着隻歡快的小鳥,撲騰撲騰要從胸腔裡跳出來。
啊,這就是情愛嗎?
果然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