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聲生日快樂,這一天向芷玫的心情終于明朗了一些。
她舍不得季艾璟。
哪怕走到了這個地步。
一個月了,如果他真的想跟畢钰重修舊好,按照這人的性格不至于把事情拖這麼久,早該有所了斷。
所以或許不是完全沒有誤會。
畢钰不是朋友,她是一個想要掠奪的敵人,怎麼能根據敵人的話去下判斷。哪怕她說的那些東西都被季艾璟好好的收着,哪怕她口中的事情都能對應的上。
可人不是完美的,向芷玫覺得自己不能對季艾璟要求到一百分,她知道這是在回避問題,也瞧不上這樣的處理方式,刻意去忽略那些背叛的蛛絲馬迹,但也做不到跟季艾璟的人生從此分道揚镳。
二十八歲的向芷玫知道了婚姻和愛情的區别,也清楚了她對沈昶亭和季艾璟感情上的區别。
所以她猶豫了。
這一天都很順利,向芷玫時不時看眼時間,記着早上季艾璟說的話想早些回家。
到了下午四點多的時候,電話突兀的響了起來。
向芷玫心一沉,一種近乎本能的預感冒了出來,電話那頭孫擎川聲音發顫,“玫玫,你來一趟醫院吧。”
向芷玫跟領導說了一聲就趕了過去,孫擎川沒有在電話裡說到底是什麼事情,可能讓他有這個狀态的,隻有蔺晴。而蔺晴現在的情況,可能是孩子出了問題。
孫擎川和父母關系疏離,除了出國那幾年,有事情第一個想到的都不是他們,能夠真正安慰到他的,隻有從小一起長大的向芷玫。
向芷玫是照亮他生活陰暗面的小太陽,這種時刻,孫擎川需要她在身邊。
還沒到晚高峰,向芷玫急匆匆的小跑進醫院的大門,沒等電梯直接上了樓梯,在走廊裡一眼看到了背靠着牆仰頭發呆的男人。
孫擎川腳下踩着一雙家裡穿的拖鞋,外套裡面是一套淡藍色的家居服,滿臉胡渣,頹唐到幾乎要讓人認不出。
向芷玫平複了下呼吸穩着步子走了過去,握住孫擎川的手腕,“怎麼了?”
孫擎川感受到手腕處傳來的溫度,見是向芷玫,眼睛終于有了焦距,他扯了扯嘴角,張開雙臂抱住了向芷玫,額頭扣在她的肩膀上,身體還在不住的顫抖。
一切發生的都太過突然。
蔺晴上午比昨天多吃了半碗清粥,而且一直到中午都沒有要吐的意思,孫擎川終于覺得踏實了些,這段日子這樣的狀況簡直堪稱珍貴。沒想到過了午飯時間,蔺晴甚至沒來得及跑進衛生間,在客廳就止不住的吐了。這次比之前的反應都要強烈,孫擎川跟在身後手忙腳亂,可一低頭卻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蔺晴的褲子紅了。
而蔺晴抱着倉皇拿過來的盆無知無覺,頭發淩亂的披在肩頭,發尾沾着嘔吐的穢物,狼狽的不成樣子。
孫擎川輕輕拍着她的後背,想讓自己看起來鎮定一些,“你感覺怎麼樣?”
蔺晴的臉紙一樣蒼白,毫無血色,無力的像被抽走了一切生機。試圖擡起頭回答他的問話,可剛撐起身體,人便失去了知覺。
“我想流掉這個孩子。”
孫擎川的吐詞并不清晰,向芷玫卻聽的清楚。
“不,是我要流掉這個孩子。”
緩了很長時間,孫擎川才擡起頭,嘴唇幹裂起皮,眼窩微微下陷,整個人的狀态都極差。
向芷玫壓抑住淚意,“她進去多長時間了?”
孫擎川搖搖頭,他不記得了。
周圍人來來往往,不斷有人投來異樣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向芷玫很難受,她不願意别人用那樣的眼神去看孫擎川。
他以前是幹淨清爽的少年,現在是體面利落的男人,不管發生了什麼 ,向芷玫都不願意别人用那樣的眼神去看他。
她抓住一個護士,詢問還需要多長時間,護士沒有給出具體的答複,但從神情上看,蔺晴一時半會出不來。
“你多久沒吃東西了?”
孫擎川搖搖頭,不再說話。
“我下樓給你買套衣服,你配合些吃點東西行嗎?蔺晴出來了需要你的照顧,你這個樣子,她看到心裡會難受。”
孫擎川低着頭,淚緩緩落下。
向芷玫的心揪着難受。
她擡頭盯着天花闆緩了會兒才說:“我馬上回來,你在這等我。”
向芷玫還是走樓梯下去,醫院裡的電梯什麼時候都人滿為患,腦子裡不斷數着一會兒要買的東西,生怕落了什麼,她不知道該做些什麼能夠真的幫上忙,也不敢想接下來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想給季艾璟打個電話。
其實向芷玫也沒想清楚找他要說些什麼,隻是想聽聽他的聲音。
從包裡拿出手機撥出電話,等待音長的好像沒有盡頭,遲遲沒有被人接起來。已經過了季艾璟下班的點兒,向芷玫不想放棄,她又重新撥了一個過去,還是沒有人接。
人已經走到了一樓樓梯的拐角處,再一轉彎就是醫院的大門口,向芷玫握着手機擡起頭,明明周圍這麼多人,可還是一眼看到了門外停着的那輛熟悉的車。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看見的。
向芷玫不動了。
車子穩穩的停在門口,下一秒鐘,季艾璟從駕駛座下來,他沒有直接關上車門離開,而是走到副駕駛打開車門,畢钰施施然走了出來。
向芷玫唇角一彎,笑了。
笑容的弧度流暢飛揚,如果眼底沒有瞬間一片猩紅或許看起來會更加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