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佯裝成灑掃丫頭混入徐府,天已經全黑,不過府内從大門到每一處末枝細節都挂着喜紅燈籠,石子路上還算亮堂,不至于走錯路,
黎姳頭上裹着頭巾飛速越過鵝卵石鋪的小路,在青廬門前停下,貼身挨着一個石柱子藏身,
受不了渾身濕黏的感覺,她忙取下頭巾把臉上的水漬抹去,頭發沒有固定的夾子夾住自然垂在肩上,又用頭巾擦幹淨落在身上的雨,
這會兒後院安靜,除了幾個灑掃的丫鬟,大多人都在前院張羅酒席,
黎姳确認四下無人,小心翼翼将門打開,床上的新娘子用紅蓋頭蓋住,沒有任何反應,黎姳見狀,用頭巾當抹布找了一處桌子假裝擦拭打掃,
剛進門,黎姳便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不出她所料,香味與鄭府青廬内的那盆花的味道一模一樣,
黎姳閉氣,動作不急不慢,時不時往新娘子那方瞄一眼,心裡尋思這花香到底什麼作用以及此時的新娘子是否被人附身,
桌上一處地方被黎姳反複擦,擦得精光锃亮,她若有所思,還沒察覺火星子都快要擦出來了,
忽然,床上之人的呼吸變得沉重,沒多久斜靠在床架子邊沒了動靜,
黎姳起身,頭巾也沒管,順勢落在腳邊,她小心翼翼走近,彎腰略微偷看了一眼蓋頭下的人,
竟然睡着了?!
紅燭搖曳,果盤裡的一顆花生被黎姳拾起,指尖微動,花生殼剝落,露出了飽滿的果仁。她将其放入口中細細咀嚼,香脆醇厚的口感在舌尖蔓延開來,絲絲奶香在口腔内萦繞不散。
下一步該如何行動,是靜觀其變,還是另做打算?
正在此時,緊閉的門窗霍然被人推開,暖黃的燭光下,一團黑色的不明物體蓦地滾了進來,
黎姳内心一緊,
一晃神的功夫,那黑衣人便出現在她跟前,模糊的視線漸漸清明,
竟是纥骨顔這家夥,
兩人互相對視片刻,僵在原地,局促的表情有種說不上來的尴尬,
黎姳還真不想在這個地方碰見他,
可别是因為花面狐才來的,他不是認準月未沉是狐妖麼?
那便去抓她啊,在這跟我使什麼絆子!
纥骨顔傾身過去,在手指放在唇邊,示意黎姳不要出聲,
黎姳磨着後槽牙,後退兩步,
我還不知道安靜麼?你給我打哪來回哪去!
屋外突然傳來動靜,
黎姳未曾反應,便落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兩人在地上一滾,滾到了床下。
纥骨顔躺卧,反面牆壁,從床底剛好能看到地面黎姳掉落的頭巾,他立馬擡手施法,頭巾聽命似的一起被拖進床底,
黎姳的頭在他身上壓的很實,他将繃直的身子聳了聳,才找到稍微舒服的姿勢。
纥骨顔低頭下巴剛好抵在黎姳的額頭上,聞到黎姳身上的甜香,抱緊的手不禁微微一顫。
房門被人緩緩打開,聽着腳步,那人正往床邊慢慢靠近,
兩人背對牆壁,目光集聚走進來的那人,見他穿着紅靴,心中料定是新郎無疑,
纥骨顔和黎姳屏氣斂神,不敢發出動靜,
奇怪的是新郎也沒叫醒新娘子,橫抱起她放在床上,整個房間花香四溢,彌散着燭火的溫度,悶得人一時喘不過氣,
黎姳有意閉氣,這些氣味暫且對她沒什麼幹擾,
不過身後之人就不同了,黎姳能感覺到纥骨顔的呼吸變得愈發沉重急促,滾燙的鼻息落在黎姳耳側,小貓撓癢癢似的令她渾身一激靈,
黎姳察覺出纥骨顔的異樣,他多半是不知道花香的蹊跷,
說實話,她也不知道這花香聞了到底會如何,正好待他吸食後,看看此人會有什麼反應。
白來一個“試毒”的,她怎麼可能不好好利用。
新郎急不可耐地将衣服褪去,
從黎姳的視角望去,從床底能看見新郎一件件脫落的衣裳和……光溜溜的半截腿,
黎姳的拳頭漸漸握緊,
不會要被迫聽别人房事吧,她也沒變态到這個地步……
床因為新郎的上去而發出輕微的搖晃,之後便是女人的衣物甩了出去,一件又一件,直到看到女人的肚兜,床下二人非常默契地雙雙閉眼。
“相公……”
聽到新娘子的聲音閉上眼睛的兩人猛然睜開,
新娘子醒了,
“我在,乖。”
新郎語氣平靜,幹澀的喉嚨發出悶聲,
黎姳挪動身子,面向纥骨顔,他汗水涔涔滑過清晰的下颚線,因有些喘不上氣而微抿下唇,薄汗沁透白衫,橫闊修長的輪廓若隐若現。
黎姳盯着他,格外好奇他現在到底是什麼感受。
出神片刻,她的耳朵突然被纥骨顔捂住,兩張滾燙的手就覆在黎姳耳側,讓氣氛綿密着一絲微妙,
黎姳撩起眼皮,睫毛簌簌動幾下,
有時候她不得不承認,放眼這世間,也隻有他會拿自己當個未出世的小孩,
怕她看見那個,又怕她聽見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