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轉身欲走,
卻聽身後說:“你能放過祈聖門,能不能放過我師姐。”
黎姳怔在原地,
他說的是祈聖門那幾個娃娃,
仙盟大會上,在衆人眼中黎姳是被纥骨顔設計才逼不得已現身水淵奪取龍珠,但其實黎姳早有此意。黎姳利用過陳九卿幾人,害的他們被污蔑與魔教有染,她想通過她這個真正魔人現身将陳九卿幾人的嫌疑洗除,否則,按照祈聖門嚴格的門規,他們必有重罰。
在他看來,黎姳在早知道湯藥有問題時,便可以殺了他,但黎姳沒有這麼做,因為她想借此機會放過陳九卿幾人,這是纥骨顔的猜測。
可他卻不知,黎姳沒有殺他的原因僅僅是因為,這家夥在這麼窮的情況下為她掏了很多錢,有些過意不去,便沒殺他。對于她有意放過祈聖門那幾人這一說法隻是纥骨顔誤打誤撞猜對了而已。
纥骨顔見黎姳的反應,他知道自己猜對了,
她能放過祈聖門,也能放過十年前的他,
這就剛好證實他猜測的另一件事,黎姳此人應該有點人性,雖然不多,他繼續說:“她幫你說過話,也不阻你道,你能否放她一命。”
黎姳眉毛一挑:“幫我說過何話?”
“罪有可恕。”
聽罷,黎姳突然發笑,笑聲很低,在廊間回蕩有些詭異。
笑累了,她轉而又冷下臉,擡胳膊将水盆裡的水一扔,
“砰——”
随着冷水撲面後的聲音落地,男子立在廊下,藍白相間的衣袍浸濕大半,水痕順着鎖骨流向松垮的衣襟深處。
“咣當——”
水盆落地,在纥骨顔腳邊停下,黎姳面無表情扔了他一眼:“重新打一盆,我再考慮一下。”
冰绡中衣半透地描摹着勁瘦腰線,恍若梅枝覆了層薄雪,他擡手拭去唇邊水漬,指節分明的手背浮起淡青脈絡。
他彎下腰撿起水盆離去。
水打回來後,她反手又潑,
第二次,
第三次,
待第四次回來時,黎姳才接過水盆,她打了個哈欠,回屋之際留下話:“這水有些冷,我還沒考慮清楚。”
“你——!”這句話讓纥骨顔有了情緒,拳頭握的越發緊。
身後沉淵劍劍靈幾乎欲跳出來:“壞女人!壞女人!!不講信用的壞女人!!!”
……
翌日清晨,房内的雕花窗被漸亮的天光焙成半透明,銅燈盞還釀着殘夢。
黎姳剛推開門,餘光便掃到門口倚在牆邊的白影,見她出來,纥骨顔忙往裡看。
她一手攔住,“看什麼?”
“她還沒穿衣服,肚子有些疼。”
此話一出,纥骨顔忙轉身準備去找人。
“不用去了,今一大早我就叫大夫看過了,說是常年胃病,已經開了幾服藥,煎好藥再讓她喝。”
“你們先去吃飯,不用等我。”片刻,扶生禮的聲音從屋内傳來。
黎姳将門掩上,往樓下走,纥骨顔繼而跟上。
許是黎姳起得太早,這會樓下還沒有幾個人過來,主要是因為黎姳太饞了,肚子實在受不了,便急忙起來吃早飯。
昨日聽說這裡的早茶做的很好,黎姳點了兩籠灌湯包,用筷子夾起來後,小心翼翼吸了口裡面的湯汁,
她眼睛一亮,香得快要蹦起來。
纥骨顔冰涼的目光盯着對面,見她狼吞虎咽的樣子還有些恍惚。
善行醫館那次吃飯就像是在昨日。
女子擡頭之際,他側身看别處,往嘴裡灌了一口茶,将整個驿站的布局掃了一遍。
黎姳順着纥骨顔的目光看去,随後一問:“你喜歡你師姐?”
“噗——”纥骨顔噴水,茶水沫剛好噴在蒸格上,
黎姳看見自己的灌湯包被糟蹋,一擡屁股,準備罵人。
“黎姑娘說了什麼笑話,惹得他這樣?”
來人是陳九卿,他看見兩人打鬧的場面頗有些好奇到底聊了些什麼。
黎姳把嘴邊的話吞進肚子,穩穩坐在凳子上,她瞪了纥骨顔一眼,沒說話。
待來的人差不多了,陳九卿召集大夥:“今早我們去子母河看看。”
“便勞煩黎姑娘幫忙照看一下元滿師弟和扶姑娘了。”
“不行!”兩人異口同聲。
大家怔愕地看着纥骨顔和黎姳二人,
纥骨顔意識到自己有些激動,他收斂了情緒,解釋道:“我覺得我可以和師姐一起留在這。”
陳九卿立馬搖頭:“你功力高深,我們怕應付不暇,總需要一個人來相助。”
纥骨顔看了一眼黎姳:“黎姑娘跟我走,讓旁人留下。”
大家紛紛看了一眼,“這……恐怕不行。”
衆人不言而喻,倘若黎姳真的去了,還需要一個人專門保護她,是個累贅。
黎姳忽然轉變主意,笑眯眯道:“你們放心去吧,我和扶姐姐會照顧好病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