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緣在戊時回到龍主的宮殿,很自然的走過大門,很自然的跟守衛軍對視,回禮,仿佛就像在自己的宮殿裡一樣,可如果不是她路過的每個人都表情十分怪異的話,這種場景應該算是和諧的。
隻是……每個人表情都是十分的怪異,這就……顯得很荒誕了。
這些人中,很多人在同情及緣,同情那個跌落神壇的神女,還有些人是笑及緣癡傻,竟然放棄神女身份,不明不白得跟着龍天澗。
不過他們之中的大多數在想的是,如何殺了及緣。
人族反抗軍下了重金要及緣和及由死,而且……反抗軍說許諾傳言是真的,她們死了就可以破除血脈壓制,給所有人一個公平的生活。而且隻要簡簡單單的殺了她,反抗軍就可以成功了。
這句話好像一句誘惑,誘惑着所有人。
不僅僅是那些人族,就連有些神族也被誘惑。
可這也就反應了這個世界的破碎不堪,所有人都被血脈壓制折磨,可……沒有一個神或仙敢于反抗,隻有最低級的人族有反抗軍,雖然反抗軍不成氣候,但總歸是有勇氣的。
而現在……沒有勇氣的生靈們,被一件簡單的事兒吸引,那就是殺死兩個女孩就可以獲救了,這何嘗不是一件可悲的事兒。沒有勇氣自救,也沒有勇氣反抗,但卻有勇氣去殺死無辜的人。
也或許反抗軍的許諾,給了生靈們一個借口,他們無法去承擔反抗神的勇氣,也沒有反抗神的堅毅,隻把希望寄托于虛無缥缈的預言,覺得隻要殺了這兩個人,就可以了。從來沒問過反抗軍能不能做到破除血脈壓制,是不是真的殺了就可以解決嗎?
那麼多人,那麼多天縱奇才都沒有破解,隻需要兩個女孩的死就可以破解神的旨意嗎?
可他們絲毫不想思考,即便他們有疑惑,他們也都刻意隻是不理。
甚至……他們之中有些人,從兩人身旁經過時,都恨不得将這兩個完全,毫不相幹的女孩殺死。
他們有些人懦弱的躲在角落,用惡毒的話語詛咒着兩姐妹,希望他們趕緊去死。
有些人也躲在陰暗的,不見光的地方,伺機而動,想要趁着兩姐妹負傷,把這兩個處于雲端的神族殺死,然後将那兩個站在白雲之上的女孩,變成污泥,狠狠踩在腳下。
仿佛……他們要的不是破除血脈壓制,而隻是想要兩個高高的、浮在雲端的孩子,跌落神壇,成為他們泥濘生活的一員,甚至是……比他們還要慘,成為他們腳下可以人人踩的爛泥,這樣他們才會好受。
他們如人族大祭司所說失去了初心。
及緣慢悠悠的走在宮殿裡,她是能感受到那些目光的。那些目光裡有怨恨,有惡毒,更多的想殺死自己。
可……及緣現在并不想死,她隻是想要推動命運的發展,将一切拉回原點,而不是被怨恨和惡毒的詛咒。
蔔一躲在結界裡,遠遠的看着一切,又回頭看看四周,感受下那些憤恨的情緒好半晌才回頭又看向及緣,心中歎息,這一切的發生與及緣無關,及緣即不是始作俑者,也不是一切的根源,她隻是覺得血脈壓制是錯的,想要改變它而已。
可……能破除血脈壓制,現在被他們看來也是……
他們隻看到了及緣的結局,那就是及緣需要付出生命來開啟大陣。
那……現在活着的及緣,在他們眼裡就是錯的。他們覺得及緣現在就該死,不應該遲疑,她現在活着的每一秒都是對他們的痛苦置若罔聞,不配為神女。
可……及緣從未想過要當神女,而破除血脈壓制也不是簡單的去死”就好了。
可……現在他們隻想着要拯救他們的神女去死,就如當初神一般,應該去死……
他們從未問過為什麼?可卻理所當然的覺得神就該為他們付出,也沒有問過神。他們隻覺得神受了他們的供奉,就要無條件為他們付出。可……神需要那些供奉嗎?
是不是我們自以為是的供奉,神就要毫無保留的為我們付出。
可神是這個世界的神,并不隻是他們的神,那些無法說話的植物,沒有靈智的動物,不也是神的子民嗎?
“哎……世間之人總是這麼自以為是啊。”蔔一喃喃自語道,然後歪頭撇撇嘴,整個臉都寫着太麻煩這三個字,“所以……啊,侍奉神真的是這個世界最清閑的事兒了,走了,回神殿了。”
可似乎已經關閉的神殿,對于蔔一來說似乎是可以輕而易舉來往的,并不是一個已經關閉如同鐵桶一般的神殿。
那麼……蔔一寫下驚天的那本虐戀情深的小說,到底是在幫及緣,還是在想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就如神殿一般,神殿為什麼關閉,神殿之人為什麼有如此強悍的力量,那麼過往……神殿為什麼猶如不存在一般,被無情的壓制,從未發過言?是因為神殿也要像神一般,單純不在過問世間之事了?
而……為什麼呢?神和她創造的生靈為何走到這般田地呢?
隻是這些都不是眼前及緣所需要考慮的,她需要的考慮的事兒,近在眉睫,那個捏住比她生命還重要的人手裡,在那個跟及由建立了神契的龍天澗手裡,現在及緣要被他控制了。
縱然天妒英才的及緣對上真正的神之子的龍天澗,也毫無勝算,因為……
及緣停住腳步,回身看向太陽。似乎及緣在看向遠處,甚至更遠處。
因為……及緣心中明白,自己就是為了龍天澗所造,是神滿足自己孩子的小作品而已。
神的孩子,被神眷顧,一個玩具而已,神自然舍得。
所以真正的神之子,不是外界所說的新神之子,而是真正的神之子,所求皆可如願,不論是誰,都無法反抗。
因為你可以對神講道理,可神身為父母,便沒有道理可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