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節,天氣炎熱,隊員們早早出門幹農活,避開最炎熱的大中午,現在才是上午八點鐘不到,棉花田裡的隊員,已經整枝弄了快兩個小時,
“林同志、張同志,因為我們這裡跟農場相比,生産力有很大差距,勞動效率比較低下。産出也沒有工廠的産出穩定。”畢竟兩位知識青年是第一次下田,以前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些,生産組長詳細的跟兩人解釋,她站在楊大嬸旁邊,扶着一株棉花,一邊掐去棉花的枝,一邊繼續跟兩個人講話。
“我們是很多人協同一起完成任務,每個生産隊的土地、人口、種植技術、經營條件也不一樣,你們兩人要抓緊時間學習農業知識和技術,現在你們出勤之後,我是組長,每天記錄出勤。我們生産隊是自報公議公分,我們每個工作任務完成之後,我們小組裡選出勞動積極組員,定她的公分是十分,然後每個人以她為标準,給自己定公分,大多數組員同意或者争議,定公分來分配,多勞多得。”
林書禾和張書珍相視一眼,兩人覺得還好是這樣的分配方式,聽說有的生産隊,記公分是交給記分員的,是絕對沒有自報公議來的公平,畢竟大家一起工作的,誰幹的多、誰幹的少,心裡都是清楚的,每個人不過低的估計自己,也不好意思厚臉皮給自己報高分,她不要臉,也要看組員同意不同意,大家都要看不起她。
每個人的公分自己報出來,大家議一議,更不可能搞公分保密那一套,多勞多得的前提必須是公開透明,不然,隻是公分這一項,就足以分化全體社員,每個人都揣度誰多拿了,自己少拿了,是極其不利于無産階級大團結的。
“我們生産小組現在的工作任務就是給棉花整枝打杈、施鉀肥、防蟲病。等下你們先跟楊大嬸學習給棉花整枝,等楊大嬸覺得你們學會了,就自己幹,不會的一定要問隊員,注意安全。”生産組長說完就走到旁邊的那垅棉花邊,開始了工作。
“小妹,叫我楊嬸就行,我教過不少插隊的種棉花,我教你們倆吧。我喜歡教你們青年人,跟你們青年人溝通。”楊大嬸出口竟然是帶着揚州口音的方言,“你們是上海來的,我是揚州來逃荒來的,好多年啦,來了就好好幹吧,吃飽飯,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好呀,楊嬸,農場的田離我們這裡遠不遠啊?那邊都是機械化嗎?”林書禾聽聞,現在确實很多生産力低下,農場的機械化也在慢慢普及。
“是呀,我們這好些丘陵地的田是我們自己種,農場那邊一大片平地,種稻、收稻什麼都有機械,市裡的農機廠專門派人來維護呢?”楊大嬸指着遠處的平原。
“早晚有一天,你們青年人,一定能見到,我們公社,連丘陵地要麼平了,要麼也用上機械,把工廠開在家門口,建農副産品工廠,到時候,我們農民開着機器把田種了,我們就在家門口的廠裡上班,到時候,我們不僅是農田的主人,還是工廠的主人,我們不僅有小學校、還有中學、和甚至大學,公社裡建自己的醫院,到時候生病都不用去市裡看病了,在家門口就把病治了。”說完,楊大嬸不好意思的看着林書禾,“‘一萬年太久,隻争朝夕’嘛,我們這一代人拼了命幹,一定能讓我們的後輩過上這些好日子。”
“我們把我們該幹的幹了,不就好了嗎?後代有後代要做的事情。”
“主要是,很多事情不可以等到以後再幹的,新中國也不是等來的。好日子也不是等到的。我們現在就得趕緊學怎麼給棉花整枝,然後用在實踐裡,不然掙不到公分了。”楊大嬸也不再閑聊,開始給林書禾和張書珍演示怎麼摘除棉花的主莖的頂端,然後清除主莖葉腋和果枝腋葉裡長出來的贅芽、把黃葉子和擋光的老葉子摘掉,改善痛風和透光,降低棉花鈴爛掉的風險。
演示幾遍,楊大嬸看着張書珍和林書禾獨自整了幾株棉花,就找來生産組長來驗收學習成果之後,張書珍和林書禾正式開啟了插隊的生活和工作。
林書禾站在棉花地裡,在整枝的間隙裡,擡頭,看着近處高高低低的農田。
沒見到。林書禾默默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