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淩芸望着殿外沖天火光,淚水終于決堤:“收手吧,玥兒。這場由執念引發的大火,早該熄滅了。”她的聲音混着遠處的哭喊聲,在夜空中顯得格外凄清,“你是女帝,是萬民仰賴的君主,不該困在這不見天日的情愛裡。”
宇文玥突然仰起頭,鳳冠上的東珠簌簌墜落。她猛地握住劍柄,鎏金纏枝紋硌進掌心,鮮血順着劍刃蜿蜒而下。寒光閃過,劍身如遊龍般沒入心口,玄色龍袍瞬間綻開刺目的血花,"這樣...你總能看我一眼了吧..."她的聲音混着血沫溢出,踉跄着跌進江淩芸懷中。
江淩芸撲跪在血泊中,指尖顫抖着按壓宇文玥胸前不斷湧出的鮮血,凄厲的哭喊撕破冷宮死寂:“玥兒!你醒醒!我求求你...”她将人緊緊摟在懷中,淚水砸在那張逐漸失去血色的臉上,“隻要你睜開眼,我再也不躲了,什麼都答應你!”嘶啞的聲音混着抽噎,在空曠的殿内激起令人心碎的回響。
太醫們絕望收針的瞬間,宇文玥突然劇烈嗆咳,鮮血濺在江淩芸素白的衣襟。她渙散的瞳孔逐漸聚焦,在看清眼前人驚恐又驚喜的面容後,幹涸的唇瓣艱難扯出一抹笑:“...你看,我連死都舍不得...”沙啞的話音未落,江淩芸已将她緊緊擁入懷中,淚水混着血漬,在黎明前的黑暗裡綻放重生的光。
宇文玥虛弱地擡手,指腹擦過江淩芸臉上的淚痕,染血的指尖在她蒼白的皮膚上留下紅痕。“...騙人的話,可不能反悔。”她氣若遊絲,卻強撐着勾起唇角。殿外晨光刺破雲層,将滿地狼藉鍍上冷金,而太醫們慌亂的腳步聲也由遠及近。江淩芸緊緊攥住她的手貼在自己心口,喉間哽咽:“我守着你,哪也不去。”
然而,當丞相帶着群臣闖入,瞥見相擁的兩人時,老臣們面面相觑。“陛下此舉,恐遭天下非議!”有人跪地疾呼。宇文玥聞言,鳳眸閃過一絲狠厲,掙紮着坐起,染血的龍袍掃過青磚:“非議?朕能為她舍命,也能為她...”她猛地按住傷口,咳嗽着吐出鮮血,“...踏碎這天下的規矩。
為什麼要回來?”江淩芸将臉埋進宇文玥頸窩,聲音發顫。宇文玥費力地環住她的腰,傷口傳來的劇痛反而讓神志更加清醒:“因為你說...什麼都答應我。”她咬住對方耳垂,氣息灼熱,“我要你走出冷宮,要你站在我身邊,哪怕...”她突然劇烈咳嗽,鮮血濺在江淩芸發間。
宇文玥的蘇醒讓宮廷暗流翻湧。三日後,她強撐病體坐在龍椅上,聽着禦史台彈劾江淩芸“魅惑君主”的奏章。“夠了。”她擲出奏折,震得案上玉鎮紙發出脆響,“從今日起,江氏晉為宸貴妃,協理六宮。”滿朝嘩然,唯有江淩芸站在階下,望着龍袍下隐約滲出的血漬,心亂如麻。
深夜,宇文玥支開宮人,将江淩芸抵在龍紋柱上。“你看,這天下都在反對我們。”她舔去江淩芸唇角的淚痕,聲音帶着病态的溫柔,“所以你更要留在我身邊...”她突然扯開衣襟,露出纏着繃帶的傷口,“...看着我,為你把這江山...”她咬住對方耳垂,低語混着喘息,“...燒成灰燼。”
禦書房的燭火在奏折間明明滅滅,宇文玥捏着彈劾江淩芸的奏章,突然将其撕成碎片。染着舊傷的掌心還在隐隐作痛,卻不及心口因江淩芸而起的悸動。她望着銅鏡裡自己蒼白卻執拗的面容,想起昨夜江淩芸伏在榻前,用發絲為她試藥溫涼的模樣。
"陛下,丞相求見。"門外傳來通報。老臣拄着象牙笏闆踏入,花白胡須因激憤而顫抖:"宸貴妃出身先帝後宮,此舉于禮不合!"宇文玥轉動着鎏金護甲,忽然笑出聲,笑聲驚飛了檐下偷聽的宮女:"朕自小就跟在她身邊,諸位怎麼不說于禮不合?"她猛地拍案而起,震得案上狼毫潑墨,"明日起,朕要與宸貴妃同坐金銮殿!"
消息如野火般傳遍京城。三日後早朝,江淩芸身着绯紅翟衣,随宇文玥踏入太極殿。滿朝文武的目光如芒在背,她卻感覺腰間一緊——宇文玥攬住她的手,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掌心滾燙。"衆卿有本奏來。"女帝聲音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指尖卻在江淩芸腰側輕輕摩挲。
當夜,宮牆外突然傳來騷亂。暗衛單膝跪地禀報:"陛下,有百姓舉着先帝畫像,要為江娘娘讨個說法!"宇文玥把玩着江淩芸的發絲,突然将她按在龍榻上,"聽見了?你的愛慕者,要朕這個女帝給你個交代。"她咬上江淩芸的鎖骨,"可他們不知道..."氣息灼熱地噴灑在耳畔,"你早就是朕掌心裡,逃不掉的囚徒。"
江淩芸望着帳外搖晃的宮燈,突然想起冷宮那夜的血色。如今她雖走出禁锢,卻陷入了另一場更熾烈的牢籠。而宇文玥眼中翻湧的偏執愛意,正在将整個王朝拖入一場注定腥風血雨的棋局。
更鼓聲穿透九重宮阙時,禦花園的竹林突然傳來異響。江淩芸攥着宇文玥賜下的鎏金步搖,指尖觸到暗格裡藏着的密信——是丞相以先帝遺诏相逼,要她三日内離宮。身後忽有溫熱氣息籠罩,宇文玥環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肩頭:“在看什麼?”
話音未落,江淩芸手中的步搖已化作寒光刺向對方咽喉。宇文玥不閃不避,任由利刃劃破頸側,血珠順着鎖骨滾進衣襟:“原來你也學會反抗了。”她扣住江淩芸的手腕,“可你舍得殺我?”掌心傳來的力道驟然收緊,“你若敢走,朕便殺光所有替你求情的人,将京城的血流成河。”
次日清晨,江淩芸在銅鏡前梳妝,卻見宇文玥手持染血的诏書踏入椒房殿。“丞相意圖謀反,已被朕誅九族。”女帝将帶血的玉玺擲在妝奁上,濺起的朱砂染紅了眉筆,“這天下,誰都不能拆散我們。”她捏住江淩芸的下巴,強行吻去對方眼底的驚恐,“從今往後,你隻能看着我,想着我...”
窗外突然炸開沖天火光,是丞相府的方向燃起大火。江淩芸望着宇文玥猩紅的雙眼,終于明白這場禁忌之戀早已裹挾了整個江山。當女帝的吻落下時,她恍惚聽見遠處傳來百姓的哭喊,而懷中這人,正在用最暴戾的方式,将她與這血色皇權,永遠綁在一起。
江淩芸小聲地喊了一聲玥兒,你真的看不到人世間的疾苦嗎?
你知道世人所追求的是什麼嗎?
宇文玥的動作驟然僵住,染血的指尖還停在江淩芸泛紅的唇畔。窗外丞相府的火光映得她面容忽明忽暗,殿内卻靜得能聽見燭芯爆裂的聲響。
"疾苦?"她忽然低笑出聲,笑聲裡帶着幾分癫狂,"朕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登上皇位,見過餓殍遍野,也見過人相食的慘狀,你以為朕不知道什麼是疾苦?"宇文玥猛地扯開衣襟,露出心口猙獰的舊疤,"這道疤是為你擋箭所留,那時候,百姓的生死在你心裡,又占幾分?"
江淩芸望着她眼底翻湧的偏執,喉頭發緊:"可如今你為了一己私欲,誅殺忠良,焚毀府邸...你若繼續執迷不悟,終會失去民心!"
"民心?"宇文玥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将人抵在冰涼的宮牆上,"沒有你,這萬裡江山于我不過是冰冷的牢籠!"她的聲音帶着近乎崩潰的沙啞,"世人追求功名利祿,可朕隻要你!隻要你肯留在我身邊,就算負了這天下又如何!"
話音未落,殿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暗衛單膝跪地:"陛下!丞相府大火蔓延至民居,數千百姓無家可歸,正圍在宮門外請願!"宇文玥的瞳孔驟然收縮,懷中的江淩芸趁機掙脫,目光中滿是失望與痛心:"你看,這就是你用鮮血守護的愛情,正在将你的子民推向深淵。"
宇文玥望着她轉身離去的背影,握緊了腰間的佩劍。火光透過窗棂,在她身上投下破碎的陰影——這場始于執念的愛戀,終究要在江山與情愛之間,掀起一場更大的風暴。
江淩芸忽而輕笑出聲,笑聲卻似淬了霜的刃,在殿内寒意流轉。她擡眼直視宇文玥猩紅的眸,字字句句如重錘砸落:"你說誰阻攔便殺誰?這天下芸芸衆生,你當真殺得盡?"素白指尖拂過滿室狼藉,沾了些未幹的血迹,"所謂天子,當承天命、順人心,可你如今..."她逼近半步,眼中盡是痛色,"屠戮忠良、漠視民瘼,與那亡國昏君又有何異?"
殿外驟起的風卷着百姓的哭喊聲灌入,宇文玥的龍袍獵獵作響。江淩芸卻不退分毫,望着對方顫抖的指尖繼續道:"你用萬千性命堆砌的愛,早已沾滿血腥。若天道有眼,定不會容你這般踐踏蒼生!"話音未落,宇文玥突然踉跄後退,撞翻案幾,卷軸與奏章如雪片紛飛——那些被鮮血浸透的誓言,終究抵不過蒼生質問的重量。
江淩芸忽而握住宇文玥顫抖的手,指尖撫過她掌心因握劍生出的薄繭,聲音裡帶着破繭般的釋然:"若你心懷天下,便做那日月同輝的明君,我陪你批閱奏章,看你護佑蒼生。"她踮起腳尖,将額頭輕輕抵上對方染血的眉骨,"若這皇位是負累..."目光望向殿外搖曳的宮燈,"我們就學蕭婉儀與梁靜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