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曉這才發現自己的肩膀肌肉已經繃得發疼,連尾勾都不自覺地僵直了。他閉上眼睛,嘗試着放空思緒。這一次,他不再強迫精神力流動,而是想象着它像呼吸般自然溢出。
金屬球微微發燙,一道銀光顫顫巍巍地從凹槽中爬出。季曉能清晰地感受到精神力在球體内部流動的觸感,就像是用手指輕撫過細密的齒輪,每一個紋路都傳遞着細微的阻力。
“太慢了。”珀爾萊的扇骨輕敲桌面,“精神力不是水滴,是溪流。要讓它自然地流動起來。”
季曉咬緊牙關,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他感覺到精神力在球體内艱難地推進,就像拖着沉重的鎖鍊前行。當銀光終于爬過三分之一的紋路時,他的太陽穴已經開始隐隐作痛。
“十七秒。”珀爾萊的聲音裡帶着幾分失望,“普通雄蟲幼崽第一次嘗試的平均成績是八秒完成一半。”
金屬球表面的紋路漸漸暗淡,仿佛在嘲笑他的笨拙。一種說不清的苦澀在季曉胸口蔓延,他不僅要适應這具陌生的身體,還要補上别蟲從小就開始的功課。
“再來一次。”他聽見自己說,聲音比想象中更堅定。他細細感受着精神力與金屬球之間的微妙聯系,當銀光再次亮起時,它的流動似乎順暢了些許。
季曉将金屬球握得更緊了些,指節都泛出青白。他閉上眼睛,感受着體内那股陌生的能量。他不再強行催動,而是像引導溪流般,讓精神力自然地順着球體紋路流淌。
季曉的睫毛輕輕顫動,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濕。他感覺到金屬球在掌心微微發燙,紋路間的銀光開始以更流暢的軌迹延伸。這一次,銀光爬過了一半的紋路才停滞不前。
“九秒半。”珀爾萊的尾勾輕輕擺動,“進步很快。”
卡斯迪爾上前一步,猶豫片刻後,将手輕輕搭在季曉肩上:“别勉強。”
季曉睜開眼,對上軍雌擔憂的目光。他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濕透,呼吸急促得不像話。但金屬球上閃爍的銀光讓他心頭湧起一絲奇異的滿足感。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學會掌控這份力量。
季曉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金屬球表面的那些銀光尚未完全褪去,在他掌心投下細碎的光斑。
“我想再試一次。”
珀爾萊挑了挑眉,扇尖抵着下巴:“你确定?精神力透支的滋味可不好受。”
“就最後一次。”
季曉閉上眼睛前,餘光瞥見卡斯迪爾微微皺着的眉頭。軍雌顯然不贊同,卻依然尊重他的決定。
當精神力再次流動時,季曉驚訝地發現感覺完全不同了。那些原本晦澀難明的紋路此刻清晰可辨,仿佛早已刻在他的意識深處。金屬球在他掌心微微震動,幾乎是在他心念一動間就覆蓋了大半球面。
“五秒!”珀爾萊的驚呼聲中,季曉突然感到一陣尖銳的刺痛從太陽穴直竄向後腦。金屬球“當啷”一聲滾落在地。
一雙有力的手臂及時接住了他下墜的身體。季曉模糊地聽見卡斯迪爾焦急的聲音:“夠了。”
珀爾萊撿起金屬球,指尖撫過仍在發光的紋路,“你的精神力适應性簡直...”
珀爾萊的聲音帶着難以掩飾的震驚,尾勾上的銀環因為激動而輕輕碰撞。他舉起金屬球,仔細端詳那些仍在閃爍的紋路,“普通雄蟲至少需要三個月才能達到這種進步。”
季曉靠在卡斯迪爾懷裡,太陽穴突突跳動的疼痛讓他眼前發黑。他能感覺到軍雌緊繃的肌肉和壓抑的怒意,那隻環在他腰間的手臂像鐵箍般牢固。
“我沒事...”季曉虛弱地開口,卻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連帶着尾勾都痙攣起來。
“這叫沒事?”卡斯迪爾的聲音低沉得可怕。他單手解開長袍最上方的銀扣,讓季曉能呼吸得更順暢些,“你的精神力消耗過度了。”
珀爾萊已經取來一瓶淡紫色的藥劑,“喝下去,”他難得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這是緩慢恢複精神力使用的藥劑,會有點苦。”
季曉接過瓶子,藥液入喉的瞬間整張臉都皺了起來。那味道像是混合了鐵鏽和苦艾,讓他差點吐出來。但幾秒鐘後,一股清涼的感覺從胃部擴散開來,頭痛果然減輕了不少。
“你的進步速度很不尋常。”珀爾萊用扇子輕點下巴,若有所思,“按理說,沒有經過系統訓練的雄蟲,精神力應該像生鏽的齒輪一樣滞澀才對。”
卡斯迪爾突然開口:“會不會和造神計劃有關?”
珀爾萊的扇子停在半空,淺灰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銳利的光:“什麼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