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珀爾萊莊園的地下會議室。

季曉環顧四周，這個被珀爾萊稱為“安全屋”的空間比他想象中更加隐蔽。牆壁覆蓋着特殊的屏蔽材料，連S級雄蟲的精神力都無法穿透。長桌周圍坐着他們匆忙集結的盟友，不能到場的則以全息影像形式出席。

卡斯迪爾站在投影儀旁，軍裝筆挺，金色的豎瞳掃過在場每一個蟲。他身旁是情報官加文·梅林，這位雌蟲此刻正快速操作着數據闆，将最新的情報投射在全息屏幕上。

“在開始前，我需要各位互相認識。”他的聲音沉穩有力，“這位是加文·梅林，我的情報官，就任于軍部情報處。”

戴着眼鏡的雌蟲微微颔首，鏡片反射着冷光。數據闆的光映在他蒼白的臉上。

“菲德爾·費雷羅思。”卡斯迪爾指向左側的全息影像。亞雌的臉上挂着微笑，右手撫胸行了個禮。

“馬庫斯·費雷羅思，第三軍團指揮官。”右側的影像中，馬庫斯·費雷羅思一身戎裝，第三軍團的徽章在燈光下閃閃發亮。他的作戰服上還帶着未幹的血迹，顯然剛從戰場脫離。

“馬修兄長暫時沒辦法到場。”菲德爾開口解釋，“元帥将研究所戒嚴，消息無法傳遞。”

卡斯迪爾點點頭，轉向珀爾萊，“這位是珀爾萊·維蘭瑟閣下。”

珀爾萊優雅地靠在椅背上，骨扇輕點下巴，目光若有所思地掃過每個蟲。雄蟲恢複了往日優雅從容的模樣，藍黑色長發整齊地束在腦後，但季曉能察覺到他眼下淡淡的青影。

季曉注意到角落裡還坐着一位陌生的雌蟲。他有着罕見的湛藍色長發與瞳色，右眼戴着單片眼鏡，正慢條斯理地擦拭着一把古董手槍。

“這位是......”

“西裡斯·維特。”雌蟲主動開口，聲音如同絲綢般柔滑，“自由情報商，偶爾接點私活。”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珀爾萊一眼，“當然，這次是友情贊助。”

珀爾萊展開骨扇，遮住了嘴角的笑意。

卡斯迪爾敲了敲桌面，所有蟲的注意力立刻集中過來。“現在，我需要向大家說明情況。”

“相信大家已經有所耳聞反叛軍已被洛林控制，他們計劃在軍部高層會議上發動襲擊。目标是元帥和議會核心成員。”

加文快速滑動數據闆：“會議定于九點開始。按照慣例，元帥和一衆軍官都會出席，議會核心成員也會到場。”

珀爾萊接話到：“根據情報，洛林已經策反了軍部三分之一的軍官。”投影上亮起十幾個紅點，“這些雌蟲在過去三個月裡都接觸過洛林或他的黨羽。”

季曉的尾勾不安地擺動：“完美的時機。一次性控制兩大權力中心。”

馬庫斯皺眉：“他打算一次性控制所有決策者？”

會議室陷入短暫的沉默。

“我們分頭行動。”卡斯迪爾打破沉默，“馬庫斯與菲德爾負責監視軍部動向，必要時牽制軍部叛軍。”

“聖所這邊交給我。”珀爾萊調出一份名單，“保守派已經起疑了，答應提供聖所内部的支援。”

加文擡頭：“我會提供實時情報支援，并确保通訊暢通。”

季曉注意到加文欲言又止的表情：“還有什麼？”

雌蟲猶豫了一下：“埃德蒙少校...他申請加入行動。”

珀爾萊的扇子停在半空，灰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太危險了。”最終珀爾萊輕聲道，“他在軍部的位置更重要。”

加文點點頭。

馬庫斯接話：“我可以帶領第三艦隊在外圍待命，但隻能堅持幾個小時吧。太久元帥一定會起疑。”

“我會提前潛入大樓，通過通風系統釋放麻痹毒素。”西裡斯用他那湛藍色的眼睛掃視一圈，勾起嘴角，“西裡斯牌特制毒素，解藥隻有我有。”

雌蟲将裝着幾粒膠囊的盒子扣在桌上，“你們的份。”

季曉感受着會議室裡緊繃的氣氛。每個蟲臉上都寫滿凝重，但眼神中都帶着決絕。他知道，這可能是他們最後的機會。

“48小時後，要麼我們阻止了政變，要麼蟲族将迎來最黑暗的時代。”

衆蟲沉默地起身。菲德爾優雅地行了個禮：“為了蟲族的未來。”

季曉看着這些即将奔赴險境的盟友，尾勾緊緊纏住了卡斯迪爾的手腕。

馬庫斯第一個起身，沒有說告别的話，隻是向卡斯迪爾行了個标準的軍禮。全息影像閃爍了幾下，随即消失不見。

菲德爾優雅地撫胸行禮，橙發在燈光下像一團小小的火焰。“願先祖庇佑。”亞雌輕聲說，影像消散前最後看了眼季曉。

加文默默收拾着數據闆，手指在加密按鈕上停留了片刻。季曉看見情報官把一個小型存儲器塞進了内袋——那裡很可能裝着他們所有蟲的備份檔案。萬一失敗，這些就是留給後來者的火種。

西裡斯·維特吹着口哨站起身，湛藍色長發的雌蟲将古董手槍在指間轉了個漂亮的弧度，金屬在燈光下劃出冰冷的弧線。單片眼鏡後的藍眼睛眯起，像極了瞄準獵物的掠食者。

他走到珀爾萊身邊時停頓了一下，“别忘了答應的事，閣下。”聲音輕得隻有附近幾蟲能聽見。

直到會議室的門再次鎖閉，貴族雄蟲才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氣。

—

行動當天的黎明來得格外緩慢。季曉站在軍部大樓對面的鐘樓頂端，晨霧像一層薄紗籠罩着整個中央行政區。他攏了攏鬥篷的領口，寒意透過手套滲入指尖。

卡斯迪爾在他身後調試着通訊器，軍雌的呼吸在冷空氣中凝成白霧。“馬庫斯的艦隊已經就位。第三軍團僞裝成了補給艦隊。”

季曉的尾勾輕輕擺動，手碰了碰腰間的脈沖手槍。這把武器是珀爾萊昨晚交給他的。他看向軍部大樓的方向，那裡燈火通明，巡邏隊的探照燈在建築外圍劃出規律的軌迹。

“加文發來信号。”卡斯迪爾壓低聲音，“第一批議員已經入場。”

季曉眯起眼睛。透過高倍望遠鏡，他看見幾輛印有聖所徽記的懸浮車緩緩降落在軍部正門。為首的正是保守派領袖莫裡斯公爵，那身繡金線的長袍在晨曦中格外醒目。珀爾萊的計劃正在按部就班地進行——這位年邁的雄蟲會為他們争取到關鍵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