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折映眉梢一挑,張口欲言,腳下卻突然一陣動蕩。
案上的筆墨紙硯叮鈴哐啷落了一地,她手邊的茶盞亦是震顫着砸下來。
蘇折映立刻起身,門外已經有弟子進來了,緊張道:“少主,封印好像松動了……”
她帶着郁秋冥和那弟子出了前殿。外面已經聚了不少弟子,烏泱泱一片,花紅柳綠的。
一個赤色衣衫的弟子問道:“少主,宗主呢?”
“師父他剛走。”蘇折映也是皺着眉頭。
人群一下子躁動起來。
“不是吧,宗主前腳走,封印後腳就松動了。”
“這次震蕩這麼劇烈,溟川嶼不會塌了吧……”
“其他人說話就行了,你還是閉嘴吧!”
蘇折映被吵得頭疼,厲聲道:“各自歸院。小師弟随我去看看。”
“是。”
剛聚起的人群嘩啦一下散個幹淨。
蘇折映轉頭對郁秋冥道:“走吧,小師弟。”
這事本不該叫上他,不過他如今成了無常道人的二弟子,那就有了這份責任。
溟川嶼隐世百年,曆代弟子隻為一件事——
看守魇魔封印。
沒錯,溟川嶼下壓着魇魔一族。前大陸魇魔橫行,妖物肆虐,但最終被大陸的守護神封印在南邊的一座荒山下,設下法陣,鎮壓千年。
可随着時間推移且數萬魇魔日複一日消耗,法陣早就沒有從前那般能完完全全将他們鎮壓。于是,最早破道的無常道人,在此建立了溟川嶼,看守百年,直到蘇折映被收歸門下。
她無父無母,幼時被無常道人從北颠撿回來,成了看守封印的第一任弟子。
不過,現在又多了一個。
蘇折映将郁秋冥帶到後崖,陰冷潮濕的風帶着腥臭味從裂縫下竄出來,郁秋冥下意識皺眉。
蘇折映像是習慣了,一邊帶着他往縫隙口大的方向走,一邊解釋道:“溟川嶼鎮壓着魇魔是人盡皆知的事,但幾乎沒多少人知道,法陣力量衰竭,這麼多年是靠着無常道人維持的。”
這也是為什麼近些年魇魔頻出,越發猖狂。
不少低階魇魔從封印逃逸出,甚至有些高階魇魔為了從下面出來不惜自毀修為。
如今的法陣将大多高階魇魔困住,反而困不住低階魇魔,他們魔氣不重,稍微藏匿氣息便容易逃出。
大裂縫口,腥臭味更重了。
兩人到時,恰逢幾隻低階魇魔竄上來,深紫色一團粘稠物,散發着惡臭。
蘇折映沒有配劍,便随手抽了郁秋冥的,在他陰郁的目光下,握着劍掂了兩下,誇贊道:“真是把好劍。”
蘊含着玄力的一劍揮去,幾隻魇魔被一分為二,重新落了下去。
她将劍插回他的鞘中。
突然,蘇折映身影一晃,身後罡風襲來。
她轉身就要接上,卻被郁秋冥先一步拉開。
“沒想到小師弟還是挺關心師姐的。”蘇折映趁機打趣道。
郁秋冥默不作聲,抽劍對上一團紫色霧氣,卻發現毫無作用,正要再試一次,被蘇折映按下,她搖頭,道:“這是高價魇魔,單憑劍意很難将其滅掉。”
紫色霧氣上下跳動,逐漸凝聚成一個高挑的女人,深紫色頭發長到腳裸,面容蒼白枯槁,像個瘦骨嶙峋的老者,她打量着蘇折映,輕蔑道:“你就是看守封印的小丫頭?區區玄關中期。”
話落,一股更強勁的罡風朝蘇折映打來,她亦輕蔑笑道:“區區玄勝也敢在我眼皮底下爬出來。”
玄關是比玄勝低了一大境界,可她主修卻的是混元一途。
她混元即将大成,對付個玄勝期的魇魔綽綽有餘。
灰色霧團幾乎是瞬間将的攻擊擊潰,強大的沖擊破開她的抵擋,直直沖到她胸口!
郁秋冥抓住時機,玄力附上劍身,與蘇折映的霧團同時貫穿女人的身體。
她瞪大眼,作勢要逃,蘇折映飛身過去一腳将她踹回了裂縫。
踹完還頗為嫌棄的在地上蹭了蹭鞋。
蘇折映重印鞏固了法陣,對郁秋冥道:“先将此事禀告給師父。”
郁秋冥颔首,等着她去彙報。
誰知蘇折映卻突然遞來一個吊墜。
黑色的百合,花芯朝下,末端還墜了幾顆剔透的白色珠子,她拿着晃了兩下。
叮當作響。
很吵。
郁秋冥沒接。
“拿着。”蘇折映直接塞進他手裡,“這是傳音令…”
蘇折映有些心虛,她嫌之前的傳音令難看,就自己改了,當時還沒想到會給男子。
“愛要不要。”她皺眉道。
說完,快步離開了。
郁秋冥垂眸,盯着手裡的吊墜半晌,最終系在了腰間。
他回到溟川嶼時,蘇折映已經在和無常道人聯系了。
“封印松動了,今日逃出來的那個高階魇魔沒有壓制修為就能出來。”
“為師知曉了,隻怕是不止這一隻。”無常道人歎氣道。
蘇折映皺眉,“什麼意思?”
“近日大陸不太平,知道方城嗎?”他問。
“知道。”
溟川河外最近的一處城,城小人多,但地處偏僻,又離陰魂鬼界相近,那裡并不繁榮。
“那裡最近頻頻有百姓失蹤,你帶着你師弟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