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少女明顯被殺人場景吓壞了。
她慌亂扯好衣襟,蜷縮身體抵在角落,低頭顫聲說出自己的價值:“我…我家很有錢,你不要殺我,我給你錢。”
“可以啊,”周阿幺随行掏出一塊手帕,擦拭幹淨匕首上的血迹,便蹲地伸手問楊玉玲,“那我救了你一命,你會給我多少金銀珠寶?”
“啊?”楊玉玲擡頭。
可她的梯己全部被搶走了,她取下頭上的紅寶石牡丹簪,膽怯說,“我隻有這個了,等我哥…”
“當然可以,”周阿幺并不稀奇什麼錢财,隻為安撫少女,她另一隻手并拉起楊玉玲,平淡說,“你把衣服穿好,把小丫鬟叫醒,我們走。”
“去,去哪裡?”楊玉玲顫巍巍道。
陡然,門被推開,門外站着一個冷汗淋漓的男人,他快步沖進,拉着楊玉玲端詳她的神色,半晌才放心歎一口氣:“小妹,還好你沒事。你要是出什麼事,爹娘還不把擅自帶你出來散心的我打死?”
楊玉玲也是心有餘悸,看到親哥在此,少女本性顯露,當場淚眼婆娑:“吓死我了,哥。”
“現在已經沒事了,賊人都死了。”楊玉衡安撫,他眼底一片寒意,轉頭望向冷靜的外來者,拱手感謝,“多謝兩位救了我的小妹。”
“順手的事,那可以放心回去睡覺了,”自掉入懸崖,周阿幺一日都沒休息好,她疲憊把手中的簪子放在桌上,随行拱手,“走了。”
楊玉玲養在閨閣之中,沒見過如熊熊烈火般耀眼的少女。
她不由失神,視線跟随,在門口,又見到一抹如皎月,如谪仙,清冷脫俗的人。
轉頭間,她呆滞問自己走南闖北的兄長:“阿兄,他們是誰啊?”
楊家是做布料發達的。
楊玉衡自小跟着父親祖父學習,一匹布從編織到完成,什麼工藝,什麼絲線,什麼産地,他自诩能猜出七七八八。
進門時,他就看到少女的粗布麻衣。
總歸,不是什麼富貴人家。
“還好她是個女兒家,或是臭男人,”楊玉玲心驚聯想,“說不定說是英雄救美的戲碼,攜恩要我嫁給他。”
救命恩人嗎?
低頭,楊玉衡看到瞪着驚恐眼瞳的賊人,鼻尖嗅到腥臭味讓他心髒砰砰直跳。
頃刻間,一雙露出虎牙,盈盈含笑的嬌俏臉龐浮現。
多恣意灑脫,果斷堅毅的少女啊。
楊玉衡長這麼大,就沒見過這種女人,而小妹的一番話玩笑話就是一把錘子砸破她的腐敗思緒,野蠻生長出其他的想法,他眼中閃着勢在必得的寒光:
“小妹,你覺得剛才那位姑娘如何?”
楊玉玲托腮,咬唇回憶剛才的驚魂一瞥,賊人倒地間,露出是她一雙似落入皎月,内含溫柔的眼眸。
是她從未見識過的漂亮。
她傲嬌道:“模樣倒是一般。”
“那我把她納回家如何,算報答她的恩情。”
高興自己做了好事的周阿幺,絲毫不知道有人開始觊觎她。
一覺醒來天色大亮,身邊床鋪冰涼,周阿幺快速洗漱,找了許久,在小廚房發現李珩耀。
“多謝姑娘救了我小妹,”楊玉衡一襲月白色錦緞衣袍,手搖一把折扇,堵住周阿幺去尋李珩耀的路,他溫文爾雅笑問,“我名楊玉衡,敢問姑娘名諱?”
哪裡來的裝*犯。
寒秋時節,扇什麼風。
周阿幺不喜與他交談,輕聲婉拒:“萍水相逢而已,名字什麼的倒不必了吧。”
她擦身走過,進小廚房。
廚房有兩扇敞開的窗戶,密密麻麻的雨水滴落成珠串劃落,而李珩耀站在半米高的小竈上,彎腰曲背握住木勺,認真薅動小瓷鍋熬煮的肉粥。
“李珩耀。”
“阿幺,你醒了,正巧粥我也熬好了。”李珩耀微微一笑,盛好粥,無視堵在廚房門口的黑臉楊玉衡,拉着手周阿幺的手,坐到方桌邊用早膳。
“第一次做,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好不好吃周阿幺暫時還不知道,她捧着肉多米少還加小青菜,稠成團的粥,不過嘛…有料,很紮實。
拇指大小的肉粒細嫩彈牙,切成絲的青菜爽脆可口,粘稠的細而長的米,再加上一點點鹽,一點點豬油,豐富的口感交織于口腔,周阿幺不由驚訝,她都已經做好難吃到不行的準備,沒想到李珩耀很有做飯的天賦。
“早上就吃這麼廉價的粥?”楊玉衡譏諷走來,身後捧熱菜的奴仆,招手後,木桌上就上了好幾盤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放在周阿幺面前。
他用折扇做筷頭,落在一盤雞肉上:“嘗嘗這個,南州的天恒雞,鮮美無比。”
周阿幺把頭從碗裡擺出來,對自以為是的楊玉衡,她冷眼一笑:“這位公子,你聽不懂人話嗎?你去别處用膳吧。”
“姑娘何必這般心狠,相逢即是緣分,況且我們昨晚還一同經曆一場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