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自行車在學校,倆人騎車,在晚會開始前,往返一趟完全來得及。
如果支使蘇桓語幫同學們拿東西隻是借口,那方疏棠不讓他跟着下車的原因,便令人心憂了。
正是晚自習的時候,蘇桓語将練習本翻到空白的一頁,像做數學大題時一樣,将他能想到的東西一條一條列出來。
首先,方疏棠下車的理由,可以排除是“好事”。
蘇桓語相信,如果方疏棠回小院是因為某件高興的事,那他一定會帶上自己。
所以,那個理由,是一個不方便讓蘇桓語知道的“壞事”。
壞事一:與林琳有關。
當天下午,方疏棠與林琳獨處過很長一段時間,也是經過那段時間後,方疏棠有了心事。
1、心事與表白有關,且林琳向小棠表白了心意。
A.表白成功。林琳和小棠的表情會輕松預約。×
B.表白失敗。林琳和小棠臉色都不好。√
結論:表白失敗。
2、心事與表白無關。
蘇桓語皺着眉,在紙上慢慢寫——“求助。”
按照他們與林琳的交集,林琳最有可能向方疏棠做的事,便是求助。
聯想上次水房的事,不難看出,林琳被一些壞人盯上了。
如果方疏棠要幫林琳解決威脅,那他當時下車,有可能是去報警,也有可能直接去找丁隆盛等人。
1、報警。那方疏棠能趕回學校。×
2、直接去找丁隆盛。√
蘇桓語筆尖停頓了一下,繼續寫:有可能受傷,或者……
他又在第2條後面打了個“×”。
就算是最壞的結果,小院裡的人也不可能全部搬走。
方家在匠州根基很深,不可能被丁隆盛這種小混混威脅。
所以,蘇桓語寫下結論之前,擡眸朝不遠處的林琳看了一眼。
林琳因為方疏棠退學的原因,沉默憔悴了一些。但整體神态和往日區别不大,還能思維清晰的幫同桌講題。
他低頭在紙上寫:“此事與林琳無關。”
壞事二:與轉學有關。
中考之前,方疏棠的母親就曾回小院,表達過要幫方疏棠轉學的意願。
當時,因為蘇桓語摔下樹失明,此事不了了之。
高考比中考重要得多,所以,不排除是方母又回來了。
這條推論寫得很艱難。
蘇桓語心底有根神經不安分的抽搐着,連帶着右眼皮也瘋狂跳動起來。
蘇桓語放下筆,揉了揉額頭。等習慣了體内神經的抽搐,才繼續寫。
如果是因為轉學,那方疏棠一定争取過。
甚至方爺爺和方奶奶也與方疏棠一同争取過,所以,方家一定起了争執。
這就能解釋當晚為何打不通小院電話。
這場争執的結論,一定是方疏棠妥協,這才能解釋為何小院人走屋空。
寫到這裡,蘇桓語下意識在紙上打了個“×”。
按照他對方疏棠的了解,就算最後決定要走,方疏棠也一定會告訴他一聲。
退一萬步,就算方疏棠轉了性,不好意思直接和他說,那也一定會給他留信。
方疏棠做不出“一言不留直接消失”這種事。
可是,他翻遍了小院的每一個角落,并沒有找到任何遺留下來的信件。
他記得,方家的房門雖然上了鎖,但透過窗戶,能看到房内的一切物件都在原位。
方奶奶的針線籃子在炕上,炕頭還放着半杯冰凍的水,方爺爺看報紙時常戴的老花鏡也安穩放在桌子上。
看上去,并不像搬家的模樣。
不僅方家,連季家也是。
透過季家的窗戶,能看到季家桌上還放着兩盤沒吃完的菜。
冬天氣溫低,那兩盤菜被凍住了,并沒有腐爛。
這意味着,季家走得也很突然。
蘇桓語在紙上畫了個大大的問号。
這題,他解不出來。
蘇桓語被這道題困住了,他來來回回的推演,始終得不到一個合理的推斷。
成績也一落千丈,跌出了尖子班。
他搬離尖子班的那個晚上,武聰在宿舍拉着他,語氣沉重的說:“你别忘了答應他的事。
小語,我相信,無論發生了什麼,他一定會在大學等你的。”
武聰的這句話,徹底敲醒了蘇桓語。
自那天開始,他不再糾結原因,隻看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