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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第 8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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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驚月晝夜飛馳前往廬州,可馬蹄再快,也追不上瞬息萬變的戰勢,待她人到廬州時,沐浴在正午烈日中的廬州城池已是戒備森嚴,不明就裡的她悄悄潛入城中探聽消息,多方打探後才得到一個模糊的軍情:姚震已經率領騎兵離城而去。

從城外的馬蹄印記中可以推測出姚震率着人馬北上,風驚月擡頭望着烈日,灼目日光反而照得她心裡升起了一絲寒意。

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軍極其容易被對方窺測到,如果姚震想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必然會在夜間行軍,這麼說來,她已經離城多時了,而白日難以埋伏,隻怕她們早已經在日出之前就打了起來,自己還是來晚了。

越是北上,風中的腥氣就越濃烈,馬背上的人也逐漸焦急了起來,突然有人打斷了她的思緒。

“那是……”呂婵的視線中出現了一個人影,太遠了,她仔細分辨後道,“是個逃兵!”

那人盔甲殘破,渾身血污,臉上盡是驚懼之色,他大口地喘着氣,兩腿機械地向前奔跑着,還不時回望身後,怕極了那并不存在的追兵。

他看到策馬而來的風驚月時,如同驚弓之鳥,急急地在道旁找掩護,可惜這都是徒勞無功之舉,他的蹤迹早已經被來人鎖定。

風驚月策馬上前,居高臨下,抽出了孤鸾,直指下方,冷冷地問:“戰場在哪裡?戰況如何?不說,我就将你的手指一節一節切掉。”

那人見她目露兇光,恍如惡煞,手中鋒芒灼眼,再也不敢心存僥幸,隻得老老實實回答了問題,而後拱起了手哀求:“我該說的都說了,我上有老下有小,求大俠放我一條生路!”

風驚月見他的求饒醜态,心中厭惡至極,冷着眼看他道:“你若不是廬州的兵,我要殺你,因為你助纣為虐。你若是廬州的兵,我更要殺你。如你所言,姚震帶着兩千人在戰場拼殺,而你卻丢盔棄甲,你這樣的人不配再活着。”

手起刀落,就當他死在戰場上了吧。

風驚月一刻也不停留,策馬向仍在厮殺的戰場奔去。

而呂婵卻擔憂起來:“此人往廬州方向回逃,極有可能是廬州兵将,逃兵的出現要麼意味着主帥治軍不嚴,要麼意味着局勢過于不利……”

她沉默了,雖然不能以偏概全,可她卻實實在在地為姚震擔憂了起來。

風驚月心也一沉,天地間就隻剩下了駿馬奔馳疾走的蹄聲。

——

沾滿鮮血的槍頭在堅硬而柔韌的槍杆的幫助下,走了一個流暢而犀利的弧線,一個利落的掃槍在尚不及眨眼的瞬間,猛然擊中挑釁者的兜鍪。

鋼鐵與鋼鐵的碰撞本該尖嘯刺耳,聲入蒼穹,可姚震這一槍直擊對手頭部,那鐵質的兜鍪罩在腦袋上,隻剩下悶悶的嗡嗡聲。震動持續時間很短,但足以造成緻命的傷害,眼前的對手雙目已經被他自己的鮮血染紅,無法做出防禦,又被姚震收槍一掃擊下馬背,頭朝下栽倒,敗了,死了。

在他死後,何守忠身邊的另一名親衛立刻策馬而上。這一對一的對戰看似公平,可如果是車輪戰下的一對一呢?

哪怕何守忠的親衛心知姚震悍勇無匹,但何守忠稱隻要能拿下姚震人頭,便賞銀千兩,他們個個見錢眼開。在目睹了姚震逐個斬殺戰友後,他們不覺唇亡齒寒,反而渴望戰友耗盡她的力氣,自己能撿到便宜。

汗和血早已經混到了一起,自姚震鼻梁之側流下,流經幹燥起皮的唇,流入一整日未能飲水的口中,又腥又鹹,令人作嘔,可她不予理會,那雙從未阖上的眼中依舊射着精芒。

她面對群起而攻之時,反而容易在力竭時候防守不當,現在一個一個來正好,讓你們有來無回!想拿我的人頭讨賞,呸,黃泉路上我拿你們墊腳!

她大口喘息之時,要緊了牙關,死死扣在一起的上下齒像是能生啖敵人血肉一般狠厲。

突然,她不屑一笑,呼出胸中惡氣,一夾馬腹,向前沖擊。

兩兩相對的沖鋒來勢兇猛,鐵蹄揚起沙塵,迷了旁觀者的眼,可何守忠沒能聽到兩杆長槍交鋒帶來的巨大聲響,隻聽到男人摔下馬背的哀嚎。

出神入化的槍法已經足夠令敵人膽寒,但她最引以為傲的可不是手中那柄長槍,而是永遠與她并肩作戰、配合默契的駿馬,她甚至不需要喊什麼口令,她的戰馬就能會意。

她在沖鋒之時矮身反仰,貼在馬背上,橫持長槍,抵擋攻擊,而駿馬在避開對方第一擊之後,立刻轉向,姚震趁機自斜下方出槍而上,将敵人撂下馬背。

此時,何守忠身旁的親衛就剩十人了。

“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何守忠咬牙切齒,這麼多人竟然奈何不了一個渾身是傷、逐漸力竭的人!

姚震見何守忠氣急敗壞,知道這是激将的好時機,笑道:“何懂屁,你說他們是飯桶,那你躲在飯桶背後又算什麼東西!”

何守忠把這激将法看得一清二楚,隻不過,他難道真的要等着親衛戰盡再出馬嗎?到時候萬一遇險,還有誰救他?

“小兒莫要猖狂,今日我就要取你首級!”

不等何守忠駕馬而來,姚震率先出擊,對方好馬好槍,不能輕敵。

事實上,何守忠的槍術确實比親衛的更為老辣,而以逸待勞的他更在面對姚震之時擁有了突出的體力優勢。

第一波沖鋒之下,兩杆槍的碰撞力道之大,讓姚震虎口一麻,随之而來的刺、纏招式如同毒蛇一般兇狠。姚震出槍,槍勢如巨藤,以兩槍相觸之點為生根之處,瘋狂地向上攀升,化解着對方的殺招。

然而這一切都在何守忠的算計之中,在此前,他一直觀察着姚震的套路。等到姚震的槍尖逐漸被他“黏住”之時,他用盡全力,一帶一掃,給了姚震槍頭狠狠一擊。

姚震預判得到,他下一招一定會直劈而下,她随即穩住槍勢,橫槍矮身,做好防禦。

隻不過,何守忠的這一式來得極快,以迅雷之勢劈在了姚震的槍杆上,姚震腰部發力,雙臂穩穩架住。可對方沒有給她翻盤的時間,何守忠槍尖一晃,直刺她面門,姚震立刻變招,可惜,力竭的她慢了。

銀光閃爍的槍刃已經割破了她臉上的皮膚,她甚至能看清楚槍體上的銘文,若不是有兜鍪阻擋和槍柄招架,她早已經血濺五步。

“哈哈哈哈!”何守忠嚣張不已,“黃毛小兒,不過爾爾,早勸你棄暗投明你不投,如今死在我手上,就當作我這個舅父一腔好意的回報吧!”

血的味道越來越濃烈,痛的感覺越來越清晰,敵手槍上的銘文在姚震眼中被不斷放大,她的皮膚甚至已經能感受到槍鋒的寒意,難道她真的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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