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是圓子爸高中同學黃伯女兒，跟圓子一起上初中。上學前黃伯找到圓子媽，（圓子媽是重點中學重點班主任）要求分到重點班，由圓子媽親自管。

“女兒必須由你這特級教師親自帶，我們才放心。”

“今年是你們運氣好，我剛好帶完畢業班，重新帶初一。要不然還真接不上手。”（重點初中，老師都是從初一帶起，一跟三年。）

“我們都聽說了。弟妹你帶的上屆畢業班，升學率全市最高，百分之八十同學升一高。你厲害，有水平！”

“哪裡哪裡，我就是盯得緊，再加上學生素質高，還有一點運氣成分。”圓子媽謙虛地擺手。

黃伯時任某局副局，家住在河堤下面的小洋樓裡。

小樓很别緻，進門先是一小院，左手邊種着一樹淩霄，沿着院牆攀援而上，開滿橘紅色花朵，豔麗多姿；右手邊是幾顆芭蕉，寬大的葉子翠綠欲滴，随風搖擺。

緊挨着淩霄花的是一間耳房，房内陳設簡單，一床一幾，平日做客房，牆上貼着波姬小絲的海報。

穿過小院，進入客廳，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牆上的一幅大型國畫------《旭日東升》。這幅山水畫中，紅日初升，橙紅色的天空與翠綠的山峰相映成趣。

客廳中間有一張八仙桌，左手邊靠牆是四把官帽椅和一個方茶幾。喝茶、打牌兩用。

沿着實木樓梯上二樓，是三間套房和一個小陽台。陽台上擺放各式盆景，除三角梅、茶梅等花卉盆景外還有山楂、金桔等觀果盆景，多彩生動。

二樓頂的平台上，搭着一個葡萄架。架上爬滿綠葉，天氣好時，和煦的陽光灑下一片斑駁。架下放着幾把椅子和一個秋千，蕩在秋千上可以看到遠處河景，這在當時算難得的河景房。

周日，黃伯、圓子爸、邢伯等一幫同學聚會，大人們樓下打牌喝茶。圓子和月就在陽台上寫作業，吃點心。

圓子習慣先寫作業，月在一邊蕩秋千。月馬尾辮上紮着的紅色小手絹，随着秋千蕩漾。

蕩完秋千，月就沿着陽台邊緣的台階跑。她膽子大，台階沒有護欄，且并沒有完全連接，中間還有幾處斷開。兩層樓不高，但也有點吓人，圓子擔心，不住提醒：“危險，你小心掉下去。”

“我不怕，圓子你也來。”月嬌笑着，繼續跑，不時還跳過空檔：“圓子，你也來啊，好好玩。”

圓子看着陽光下跳躍的少女，靈動得像隻小狸貓。頭上紅手絹上下翻飛，格外動人。

月媽手巧，燒得一手好菜，會做各式點心，還會紮辮子。當時時興的各種花辮子，她都會。

周一早自習，月一進教室，圓子就覺得眼前一亮。隻見她紮着兩根麻花辮，辮子從頭頂編起。兩根五彩花頭繩纏在辮中，蜿蜒在兩側。辮尾結成兩隻蝴蝶結，小巧精緻，翩翩欲飛。

不光圓子覺得好看，後面幾個小男生也看呆：“小月，你今天真好看。”

等圓子媽進教室，看到月的花頭繩，立馬冷了臉：“小月，你出來！”

月不明所以，跟着走出教室。圓子從窗戶看出去，媽麻利地拆掉麻花辮，扯掉花頭繩，揣進口袋。散亂的頭發媽就用黑皮筋胡亂綁個低馬尾：“回教室好好背書，頭繩讓你媽下班找我拿！”

小月委屈地紅了眼圈兒，一聲不響回到座位。其餘同學也吃了一驚，教室短暫安靜後，發出更大讀書聲。

“大家好好背課文----《愚公移山》，早自習結束，語文老師抽查！”圓子媽權威地宣布，嚴厲地眼神掃過全班。

等放學，月無精打采地走出教室。圓子知道她不高興，沒說話，默默陪着她走。

“哎，你媽真厲害！”走出校園，月才歎出一口氣。

“你不生氣吧，我媽就這樣。”

“仔細想想也是嚴格要求，為我好。”

“就是方法簡單粗暴，沒辦法。”

兩人在人行道上邊走邊聊。

“小月，你早上花辮子真漂亮。”兩人一回頭，同班小劉小跑跟上：“别生氣，圓子媽出名地嚴格，大家都知道！周日我們一起出去玩的時候，你再紮。”

“誰跟你出去玩兒！”月沒好氣地怼他。

“這是我爸出差北京帶回的果脯，你嘗嘗，很甜，很好吃。圓子，你也嘗嘗。”

小劉掏出一把果脯，遞過來。還沒等月兩人反應，人行道邊沖出一個黝黑粗壯的少年，一把打掉果脯，把小劉拉到路邊一頓拳打腳踢，看得圓子目瞪口呆。

“半噸，你在幹嘛？！”月氣得大叫。

半噸很聰明，并不打臉，但看得出來小劉很疼。

“小子，你記住，今天打你的是半噸。知道為什麼打你嗎？！小月是我的，還輪不到你來獻殷勤。回去告訴你們三中的崽子們，老子是七中半噸，小月是我的，誰也别惦記！”

小劉爬起倉惶跑了，半噸撿起地上的果脯，沖着他背影扔過去：“帶上你的臭果脯，以後别跟老子臭顯擺！”

轉身笑嘻嘻看着月：“小月，走，我送你回家。”

“滾！誰要你送。”

“你今天火氣怎麼這麼大？我不計較啊，你是我小學同桌。你罵我我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