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咔嚓”一聲清脆的聲響,那根命理線竟然真的被剪子剪斷了。
随着剪子劃過,命理線斷成了兩截,分别回歸到了紀桃桃和李老太太的眉心。
剪斷了!竟然真的剪斷了!
許瑤心中忍不住震撼。
這個沈白露到底是什麼來頭,師承何方?竟然有如此厲害的本領!
要知道,續命奪舍這樣的邪術,她也見過不少。
但隻要儀式一成,哪怕是再厲害的高手,也隻能束手無策,眼睜睜看着一切發生。
可是如今,她親眼見證了一樁奇迹的誕生。
随着命理線被剪斷,紀桃桃眉心的濃郁晦氣逐漸散開,露出她原本幹幹淨淨的身形來。
她隻覺得體内莫名地湧入了一股溫暖的力量,疲憊、困倦、難受等諸多負面情緒一掃而空,像是被由内而外地徹底洗滌幹淨。
與之相對的是,李老太太的情況驟然變糟。
這些天來,雖然李老太太重病癱瘓,但飲食正常,臉色紅潤,精氣神十足。
可是現在,她臉上的血色在呼吸間全部褪去,變成了死人一樣的蒼白,染上了灰敗之色,氣息微弱,呼吸都顯得艱難。
李老太太原本花白的頭發徹底地變成了灰燼一樣的白色,生命的燭火眼見着燃燒到了末端。
她本來就該死了,隻是像是盤踞在紀桃桃身上的吸血鬼,吸食着她的精氣,充實着自己的生命。
如今,命理線斷開,李老太太奪來的一切東西都回歸到了紀桃桃的身上,自然顯露出真實的境況來。
李老太太用力扶着床頭,蒼老的手背上蹦出根根凸起的青筋,五官扭曲,帶着陰暗可怖的恨意,像是怨毒的詛咒。
“如果我死了,你就是殺人犯,是你殺死了我!”李老太太艱難地喘着氣。
許瑤神色微變。
這個老婦人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沈白露年齡尚輕,閱曆甚淺,很容易被外物幹擾。
李老太太這一番話明明是偷換概念,把自己的死亡歸因到了沈白露的身上。
如果沈白露相信了,必然會因此産生負疚感。
更甚一步,若是李老太太怨氣不散,化作惡鬼,很有可能還要和沈白露糾纏不清。
一旦沈白露的心靈出現了破綻,她就将被惡鬼所擾,陷入極其危險的境地。
“落到今天的下場,是你咎由自取,和這位道友有什麼關系?”許瑤沉着臉上前,厲聲斥責李老太太的惡毒。
她走到了沈白露的身邊,準備出聲安撫幾句,卻意外對上了沈白露眼中清淩淩的光。
沈白露神色坦然,形狀姣好的眼眸中映着柔軟清澈的光,沒有任何懊悔與愧疚,或是不安的惶然。
李老太太的話,對她沒有産生任何的影響。
對上許瑤的視線,沈白露彎了彎唇:“放心,我沒事。我又不是傻子,怎麼會被她的幾句話動搖了心神。”
許瑤驚愕,轉而釋然。
是了,是她想多了。
沒想到沈白露年紀不大,心性倒是格外的堅定。
“夠了,外婆,你别再說了!”紀桃桃終于從恍惚中回神。
見李老太太還要繼續挑撥,她提高了聲音,一字一頓地警告:“等媽媽回來,我會把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她,你的所作所為,我都全部牢牢記住了,一輩子都不敢忘。”
紀桃桃在最後幾句話加重了聲音,通紅的眼睛裡閃着不知名的光。
經此大變,她好像一夕之間成長了許多。
李老太太一愣,強行挺直的肩膀慢慢耷拉了下去。
她身形佝偻蒼老,給人一種頹廢、衰敗的死亡感,像是已經接受了失敗死亡的結局。
見紀桃桃這般,沈白露貼心地提出了告辭。
作為好友,她自然看得出來,紀桃桃現在需要的是一個安靜的獨處空間,用來整理萬千交織混雜的情緒。
不然再這樣壓抑下去,她會爆炸的。
“那我們先回去了。”沈白露主動開口。
紀桃桃猶豫了片刻:“白露,我就不留你們了,這次真的非常感謝!”
“等之後,我會和我媽媽一起上門感謝。真的謝謝你們!是你們救了我的命!要不是有你們,我恐怕過不了一段時間就死了。”
說到這裡,紀桃桃又有種流淚的沖動,但她強行壓制了下去,用力地揉了揉眼睛。
沈白露給了她一個輕輕的擁抱,拍了拍她的肩膀,之後轉身離開。
隻是在離開之前,她回頭看了眼靠在床邊的李老太太,視線在她眉心多停留了幾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