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理線斷裂之後,李老太太的眉心便多了一團濃重的黑霧。
在那黑霧中央,還有一個詭異的黑點,格外凝實,仿佛在絲絲縷縷地遊動着,像是活物一般。
很快,那黑點便消失不見,隐藏在了濃厚的黑霧之後,仿佛沈白露看到的隻是一場幻影。
沈白露走了,許瑤和許俊這對師兄妹也沒多停留,接連離開了李老太太的屋子。
“道友,你之後有什麼計劃嗎?”出了門,沈白露好奇地問道。
“我們這次其實是接了任務來的,為的是尋找苗疆蠱王的蹤迹。如今還沒有任何線索,所以應該會在平山村附近多停留一段時間。”
她們接的任務并不是什麼秘密,知道沈白露也是玄門中人,許瑤便沒有隐瞞的意思,坦誠地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對了,相見就是有緣,不用一直道友道友地稱呼,我叫許瑤,這位是我的師弟許俊,我們都是出自伏虎觀。”
到了這個時候,許瑤才有時間開始自我介紹。
沈白露點頭,眉眼輕笑:“許瑤你好,我叫沈白露,我的婆婆叫沈玉英,是雙寨村的神婆。”
“之後如果遇到什麼事情,你們可以過去雙寨村那邊找我,現在放暑假,我一般都在家。”
雙寨村?沈玉英?
這兩個陌生的詞語一出來,許瑤和許俊都有些懵了,她們好像從沒有聽說過這些名字。
隻不過沈白露如此厲害,她的師傅肯定也不是籍籍無名之輩,說不定是什麼不愛熱鬧繁華、所以歸隐山林的隐世高人。
等查出苗疆蠱王的相關線索,有了空閑的時間,一定要專門去拜訪。
許瑤心中有了計較。
她朝着沈白露拱了拱手,正想再說些什麼,忽然聽沈白露道:“許瑤,你有沒有想過,李老太太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村老太太,是從哪裡知道的這些歪門邪道?”
續命奪舍之術實在邪惡恐怖,因此玄門對此的封鎖極其嚴密,常人很難得知。
經過沈白露指明,許瑤才恍然意識到這處疑點。
李老太太之前不過是一個對玄門一竅不通的老太太,怎麼就能施展出這樣的邪術,還成功地完成了儀式?
許瑤之前接觸的都是些玄門中人,自然也就沒想到其中的違和之處。
所以,難道說……是有人在背後故意搞鬼?
“具體怎麼回事,我就不清楚了。”沈白露搖了搖頭:“但我可以确定的是,李老太太的身上肯定還有不對勁的地方,這件事情還沒有徹底結束。”
“如果你們之後有時間的話,不妨多留意這邊幾分。按照李老太太今天的狀态,她恐怕時日無多,喪禮大概率就是這幾日了。如果真的有異變,肯定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情。”
沈白露不好一直留在這邊,但是許瑤和許俊還要在平山村附近調查苗疆蠱王的事,完全可以分心留意。
“嗯,我們一定會的。”許瑤承諾,“如果發現任何異常,我們會及時通知你。”
“麻煩了。”沈白露客氣道謝。
和許瑤、許俊告别之後,沈白露倒是過了幾天太平安穩的日子。
第二天,李秀禾便領着紀桃桃上門,千恩萬謝,還準備了一個大大的厚實紅包。
但沈白露沒收,隻象征性地留了九十九元,算作是這次出手的報酬。
李老太太倒是沒怎麼再弄幺蛾子,好像就此收了心思,接受了死亡的命運。
四天後,沈白露收到消息,李老太太已經瀕臨死亡,出氣多進氣少,眼見着人就不行了。
李家已經開始着手準備她的葬禮。
沈白露作為紀桃桃的好友,住的又不遠,自然也參加了這場葬禮。
她到平山村的時候,隻見李老太太家熱熱鬧鬧的,人群進進出出,熙熙攘攘,院子裡還支了好幾桌麻将。
那個平時總是不見蹤迹的李大舅正坐在麻将桌上,熱情地大聲吆喝着:“胡了胡了!這牌我又胡了!莊家通吃,我今天手氣真不錯!”
他大大咧咧地坐着,臉上洋溢着熱烈的喜色,完全看不出來,躺在床上即将死亡的是他的親媽。
真是“孝順”!簡直是太“孝順”了!
想到李老太太口口聲聲惦記着這個四十歲還一事無成的兒子,沈白露隻覺得諷刺。
她包了紅包,沒去牌桌那邊湊熱鬧,而是和紀桃桃躲到了一處角落,圖個清靜。
經過了幾天平息情緒,紀桃桃的神色看起來好了不少,不再像前幾天那樣六神無主,而是多了幾分精神。
“你外婆她怎麼樣了?”沈白露問。
“人快不行了,呼吸都快沒了,我媽在裡面給她穿壽衣。”紀桃桃歎了口氣,有種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的情緒。
按理說,紀桃桃也該進去幫忙的。
可是,她實在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态度對待李老太太,于是索性直接躲開。
人死如燈滅,她不想再有糾纏,隻希望一切能就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