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朋友?”修斯燃遞上一杯咖啡,下意識地站在杜衡身邊。
“大學同學。”杜衡眨眨眼,嘴角止不住地上揚,好像在回憶以前共處的美好時光,忍不住補充道:“很好的朋友。”
修斯燃精準地捕捉到杜衡的情緒,他有點惱火,小聲嘀咕道:“朋友怎麼不來接?”
“想給他一個驚喜。”杜衡放下咖啡杯,“如果沒有車也不要緊,我自己想辦法過去。”
“有,一會兒讓他們一起過來。”楊軒用胳膊肘撞修斯燃的大臂,讓他别再說話,然後轉頭對着杜衡笑笑,“杜老師您收拾下,咱們大概半小時後出發。”
楊軒給杜衡準備了一輛白色的SUV,他拿着車鑰匙,問道:“杜老師帶駕照了嗎?我們還有司機。”
“不用,我自己可以。”杜衡穿着修斯燃的灰色衛衣,看起來年輕不少,跟學生沒什麼兩樣,他接過鑰匙,“麻煩您。”
“屈總定了餐廳,等我們忙完聯系您,杜老師遇到任何問題都可以給我打電話。”楊軒體貼地幫杜衡拉開車門,“最近天氣不好,後備箱有雨傘,要是有需要可以拿出來用。”
“謝謝。”杜衡上了車,他關上車門,從院子裡倒了出去。
巴黎的街道富有藝術性,車悠哉悠哉地行駛在馬路上,杜衡靠着自己的記憶辨别方向,開了半個小時才看到那棟熟悉的建築,靠近大門的牆壁上挂着一幅落地海報,上面印着一位穿着考究的男士,那是他的朋友易楠,今天在這裡舉辦講座。
簽到處還有一位工作人員看守,杜衡認出那是易楠的學生,他走上前擺擺手,小姑娘擡頭看見他愣了一下,然後用蹩腳的中文問道:“杜教授?”
杜衡笑着點點頭,“我可以進去嗎?”
“當然。”小姑娘從包裡翻出一個胸牌,上面用法語寫着“工作證”三字,“還有半個點就結束了,易教授正在裡面答疑。”
杜衡從側門進入會場,他戴着衛衣帽子,盡可能輕手輕腳地走到最後一排坐下。大屏幕上的PPT還未關閉,前排的學生正在提問,易楠翹着二郎腿坐在台上,寶石袖口在聚光燈下熠熠生輝,杜衡一眼就看出那是他前年送給易楠的生日禮物。
想想和易楠認識已經十三年了。
那年他按照人生軌迹考入海甯大學,遇見了來自南方的易楠,兩個alpha按照成績被分在一個宿舍,海甯大學住宿條件好,本科生就是雙人寝,一室一廳的配置還能做飯。
易楠很會照顧人,上到宿舍衛生、兩人夥食,下至兩人的衣服、考前的複習全部一手包辦,一個學期過去,杜衡結結實實胖了五斤,學校裡很多看着他長大的老師也加入了調侃的隊伍,都說可惜易楠是個alpha,不然老張這輩子也算是放心了。
杜衡大概知道易楠對他有不一樣的心思,比如他和别人走在一起時易楠總是恰到好處的出現,他收到的情書莫名其妙進了垃圾袋,和社團朋友聚餐後隻有他雷打不動有人接,甚至于他剛說想去看看草原風景,第二天一早就看見宿舍樓下停了一輛越野車,易楠拿着兩張請假條看着他,“走啊,哥帶你去騎馬。”
可是易楠從來不說。
時間長了杜衡也琢磨出不對勁來了,他開始逐漸疏遠易楠,具體表現為沒課的時候回家住,盡量不和易楠有除了學業以外的溝通,以及在别人調侃時擺擺手說他們隻是好朋友。
沒想到易楠比他坦誠,在“冷戰”持續一個星期後,杜衡被易楠堵在了家門口,外面的雨讓他無法開口,隻能請人進來坐一坐。
時至今日他還是能想起那時候的易楠,沒有現在的泰然自若,他放下自己在寝室熬的湯,捧着杜衡的臉就吻了上去。他比杜衡高,也比杜衡壯,壯到能把杜衡抱起來扔到沙發上。
杜衡沒什麼接吻的經驗,上大學前老張盯得緊,不讓他談戀愛,好不容易到了大學又天天和易楠待在一起。他喘不上氣,眼淚被逼的從眼角淌出來,隻能“嗚嗚”地控訴。
等到易楠松了手,杜衡整個人都紅了,他瞪着眼睛,手比嘴反應更快,一巴掌朝易楠的臉上砸了過去,聲音大得好像有回音。
“杜衡,我喜歡你。”易楠跪在地闆上,兩隻手包裹着杜衡剛才抽他的手掌,語無倫次地念着,“我不奢求你有所回應,但你别不理我行嗎?這個禮拜我都快瘋了,如果我再不過來找你,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杜衡。”
杜衡覺得易楠的表白像是魔咒,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無助地搖頭,最後抱着易楠痛哭。
不過後來兩人還是作為戀人相處了一段時間。
地下戀情比想象中刺激,宿舍的床被拼在了一起,兩人的圖書館行程正式取消,下了課就去學校東門的市場買菜,易楠做飯的時候杜衡就在旁邊搗亂,他舉着擺盤裝飾用的三色堇别在易楠的耳朵上,然後再用舌頭舔下來,一來二去易楠就關了火,兩人不要臉地滾上床,享受青春給他們留下的最後一點點純粹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