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啦?”我坐在換鞋凳上,從鞋櫃裡随便掏出一雙拖鞋扔在他腳邊,“換鞋。”
金言突然單膝下跪,他修長的手握住了我的腳踝,我剛想推他,他就把我的鞋脫下來,然後幫我穿上拖鞋。
“我讓你自己換。”我半附身捧着他的臉,像是撫摸一種珍寶,金言擡起頭,電光火石間,我們吻在一起。
和之前的每一次吻都不同,可能是因為回到主場,也有可能是因為環境穩定,我比之前更主動,舌頭巴不得轉四五個來回,連上牙膛都嘗個遍。金言被迫承受我的放縱,他雙膝跪在我的拖鞋上,兩隻手緊緊環住我的脖子,可能是因為喘不過氣,胸口像浪一樣起伏着。
分開時,他的嘴角沾着一點口水,在陽光下亮晶晶的,我端詳了一番,抱着他的臉又猛吸兩口,右臉蛋頓時有了一個巨大的紅印。
金言有了反應。
我的腳從拖鞋中抽出來,不輕不重地踩着他的大腿,調笑道:“哥說帶你過好日子。”
他握住我的腳踝,眼神像剛會捕獵的小豹子,睫毛的陰影落在卧蠶上,顯得有些神秘,“有你,就挺好的。”
肉麻。
這麼多年身邊睡過的人手拉手能繞北山市兩圈,聽到的甜言蜜語花樣多得能出書,但今天卻因為這句“有你挺好”連心跳都亂了拍。
這個房子算是我的老窩,是我媽留給我的,我牽着金言,給他介紹房子裡的每個部分。好多東西他沒見過,流出熱水的水龍頭,轉動按鈕就能生火的煤氣竈,能按摩的真皮沙發和我花了大價錢讓人運回來的高級浴缸。
除了我的手,他什麼都不摸。我彈了點水到他臉上,他也不生氣,像是傻了一樣對我笑。
我在浴室裡放了水,金言坐在我身後當人皮靠墊,我拉着他的手,檢查他的指甲。
他的手指頭圓圓的,因為長年累月的農務,上面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繭子。我也有,但我那些是玩道弄槍磨出來的,和這種不一樣。就像我和金言本質上就不一樣,但人生如水滴,我們彙入同一條河流,可能就此糾纏一生。
“嘶——”金言在我身後抽氣,我感覺屁股下的肉晃動了一下,問道:“怎麼了。”
“麻。”金言又晃了晃,我往右挪挪,站了起來。
家裡的花灑有段時間沒用,流出來的水有點發黃,我放了一會兒,直到熱氣圍着我的大腿打轉。
“起來給我洗頭。”我把噴頭遞給金言,指了指不知道是誰留下來的洗發水,用那個。
和金言在村裡的時候,隔壁大姨給了一塊肥皂,那玩意用多了掉頭發,洗完的頭發還總支棱着,有幾次金言鑽我懷裡的時候戳着我的胸口,激得皮膚一片疙瘩。
洗發水一股子脂粉香,金言擠了一大把到手上,乳白色的液體順着小臂淌下來,我用頭發蹭在他的皮膚上,嘴裡念叨着,“别浪費了。”
金言幫我撓着頭,其實我這點頭發沒什麼可洗的,但他很認真的用指腹撫摸我的頭皮,酥麻的感覺讓我過于放松,信息素的味道雨後春筍般湧現,瞬間填滿整個空間。
金言吸了吸鼻子,可能是因為alpha的特性作祟,我故意放出更多,好像勾引,又像是和他争個高低。他摸摸我的額頭,笑了笑,“你……硬了。”
我大大咧咧地坐在他身邊,但我現在記挂着長海,所以沒這個心思。
水流順着我的脖子流淌,它穿過脊柱,混着泡沫,被簇擁着進入下水道。這不是它期待的歸宿,卻是它逃脫不了的命運。
長海說的對,我比那些哲學家還會說話。
洗過澡,我坐在馬桶上看金言,他的肌肉在白熾燈下發光,和那些西方來的雕塑不同,他的身體是充滿質樸的、妥帖的、自由的,讓我莫名想起海邊礁石上的一種螺,柔軟的内核搭配堅硬的殼,最後連自己也保護不了。
金言還沒洗完澡,家門就咚咚地響起來,我倆對視一眼,我擡手摁住他,自己圍了塊毛巾,一瘸一拐地走出去。
常勝的臉上全是汗,他的領口大敞着,背心的前胸沾上水而變得透明,“找到了。”
章老四的人來送信兒了,說他們好吃好喝地把長海供起來,等我去接。
“他媽的放狗屁。”我捏着紙團倒牆上,右手大力地錘了桌子一拳,金言坐在我身邊,不動聲色地把我的手拉包起來揉了揉。
常勝接了一杯生水吞了下去,好像不解渴,又喝了半杯,“我剛才回漫漫,看見倆開摩的的小子送來的,信封一扔就跑了。”
“那個柱兒是什麼人?”我從抽屜裡摸出根煙,然後把煙盒扔給常勝。他拿起來看了一眼,又推回來,“章老四的幹兒子。”
“幹兒子?”我笑出聲,“沒聽說過啊。”
“我問了幾個線人,都說是他相好,年齡差的大,怕讓人說閑話。”常勝說話間瞅了金言一眼,“小夥子今年剛十八,有勁着呢。”
“靠,章老四不會是讓他幹跑的。”我說的渾話,“合着我這是被壓寨夫人盯上了。”
“長海的事,我和你去。”常勝點點桌子,“章老四消失,我怕他的人下死手。”
“你跟着算什麼啊?我和警察合作,這麼多年不白混了。”我勾唇一笑,企圖把手從金言手裡抽出來,沒想到這小子反而握緊了。
“我也去。”
“去哪?”我擡起另一隻手給了他肩膀一拳,“大人的事小孩摻和什麼?”
我把金言從那個窮地方拉出來不是為了讓他和我過這種日子的。
“我也,十八了。”金言的眼睛裡透露出堅定,我怕他語出驚人,趕緊插嘴,“那是去幹仗,舞刀弄槍的再傷着你,可不是你在村頭扔泥巴,會死人的。”
“可是,你,要去。”金言好像完全無視常勝,他轉過身,兩隻手抓住我的胳膊,“我也去。”
我不喜歡别人違逆我的話。
可金言有時候對我不算别人。
至少在現在不算,長海不在,我需要一個支柱。
“讓他去吧。”常勝又拿起煙,洩氣似的抽出一根點燃,“隊裡有防彈衣。”
我給了他一個“你跟着亂什麼”的眼神。
但金言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胡亂喊着,“長官,我能去吧。”
常勝被他的稱呼逗笑了,煙斷斷續續地從嘴角吐出來,“山子,我和你認識這麼多年,這是第一個。”
唯一一個。現在誰還這麼傻啊。
我找了個中間人,和這位壓寨夫人約了明天晚上,小西山中的倉庫。
小西山是中間底盤,一個荒山,這麼多年沒人收拾,安排在那,一是好埋伏,二是合理。
可能是因為緊張,晚上我和金言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着。
金言像個熊似的纏住我,鼻子烘着我的脖子,燙得我心煩意亂。
我需要發洩。
櫃子裡有避孕套,也是金言沒見過的新鮮玩意。
還有一些助興的小玩具,那些omega的花樣多的是,但我隻拿了避孕套,和金言用不着那些。
最原始的才最來勁。
但我讓他去給我拿了煙,他拿着打火機顫巍巍地給我點上。
煙灰随着我的晃動落在他的胸口,他的腦袋陷入鵝絨枕頭,我掐住他的脖子讓他叫兩聲。可當他真喊了,我又玩心大發,捂住嘴不讓他說話。
太好了。
各種意義上。
金言流了一點眼淚,我舔了一口,然後舌頭和他攪和在一起。
“結巴是因為舌頭打結,今天哥給你好好治治。”
我們纏綿、擁吻、像享受世界末日那樣體驗彼此。
在我的家裡,我媽媽留給我的房子裡。
但時間是抓不住的,第二天下午,常勝來到我家,他為金言帶來了防彈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