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楹有個問題…”她還是好奇…那幅畫像。
“去歲暑中,公主讓我為她修補了一幅美人像……直到方才宴席上,阿楹才省得那人竟然是…貴妃娘娘。”
“那畫有異樣?”若是尋常畫像,當不會讓她如此小心。
“是…那畫上有血。”
殷長戈的馬停住,瞳孔中顯出怔色。
“…不必擔心就是,她們到底是親母女。”殷長戈如此告訴王雪楹。
但她腦海裡記起了許多年前,尚幼的甯瓊詩擡着稚嫩的小臉抱着她的腰腿忽然問她:
“為什麼?師傅,為什麼是第一個。”
”南平有過不下幾十個将軍,為何師父是第一人?“
她耐心給她解釋,說她是女子中的第一人,她是南平開國以來的第一位被正式授爵的女将軍。
小小的女娃娃一指搭在唇邊,又問她:“那沈探花呢?”
殷長戈聞言滿面驚疑,蹲下身子環住她問:“你怎麼知道?”
“母妃同我說的……”
“那我呢師傅,我也能成為第一個麼…南平第一個女帝。”
“師傅…為何不是我的母親?”小小的她這樣問,殷長戈幾乎有些慘笑一樣将她摟進懷裡,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落了淚。
甯瓊詩鮮少會與她提起自己的母親,她們母女的關系其實很好…殷長戈省得祝純心很愛她……隻是…比不上那幼年夭折的兄長罷了。
或許這幅染血的畫就與她那兄長有關,可到底還是她們母女的事,她不說,她們這些外人就沒有置喙的道理。
王雪楹自然也明白,遂沒再多過問,轉而道:“…那表姐腰間的血玉?”自今日笄禮上她就注意到了,若沒記錯,這血玉先前是挂在表姐那匹黑馬的脖子上的。
驢車外傳來恣意的輕笑,王雪楹聽見她道:“自有妙用。”
妙用?什麼妙用?她沒問,但她猜想多半和皇上有關。
“說來阿楹如今也算半個朝廷命官了…明日可願随我同行?”
“自然願意。”王雪楹聲裡染上歡悅,“就是不知表姐要做什麼?”
“近來正與刑部籌算變法…明日要去青樓探上一探。”殷長戈沉吟:“不過這隻是其一…明日青樓還有一幫官員……”
王雪楹心下了然,朝裡大大小小的官員數不過來,但真正心向着公主的人少之又少……表姐一直在盤算着籠出屬于公主的勢力……得找個當口切下去,在暗處将一切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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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月高懸,明光灑落庭院,照出挺拔的背影。
王雪楹蹙着眉并步上前,看清後驚道:“江斐?你怎麼在這兒?”
“我來看小九鹿啊,你與禦史在在路上停了那樣久,我就馭馬行過也未曾注意。”
男人懷裡抱着啃着手指的小娃娃,不時還會親親九鹿努力伸向他的小手。
哦吼,活像親爹似的。親爹都沒你來得勤快。王雪楹心下如是想。
“我回來了現在,你可以走了。”她說着做出請的手勢,挑眉含笑要将人送走。
“咳、我有正事的,”江斐輕咳道,“禦史大人當同你說了罷,明日要去雀京各個青樓打探。”
“嗯。”王雪楹用一個鼻音示意他繼續。
“其實早先禦史向刑部提出……我就覺得并不可行,這些個青樓青樓楚館哪個背後沒有幾座靠山…多是能提前得到消息的,明日…你别抱什麼期待就是。”
其實表姐并未向她細說變法内容,故而聽着江斐的話多少有點一頭霧水。但至少,聽起來是對風月場所并不友好的事。
“我明白,明日我會好好配合你們。”
眼前葉影搖動,連帶着女娘銀玉流蘇的步搖也晃動起來。
二人的聲音消散在夜風裡,靜步走在園中石闆路上。
沒來由地令她想起了剛嫁給葉珩時,與他并步走在月夜廊下的光景。
身旁蓦然一空,她回神轉身,擡眼直直對上江斐凝着她的那雙眼睛。
他幽深的眼裡……藏着一頭能将她拆吞入腹的野獸。
不一樣,他的眼睛與葉亭曦全然不同,葉珩張口便能說出的那些令她臉紅心跳的話語……江斐全都藏在了眼睛裡。
她看着他試探着貼近的身影,那張緩緩貼近她的唇……心裡生出了好奇。
她在原地沒動,江斐的唇輕輕柔柔地在了她的唇上…她聽見了他的心跳。
江斐驚喜于她的不閃躲,又小心試探着含住了她的唇瓣……
……軟,好軟…她柔軟的唇于他是蜜糖是甘泉,江斐幾近貪婪地吮吻掠奪她唇齒間的甘甜。
王雪楹下意識去托住他們之間還在啃手指的奶娃娃,得逞的江斐騰出一隻手扶住她的下颌,指腹摩挲着她玉一樣的側頸。
“嗯…”她幾乎有些腿軟,輕輕用齒咬了一下他的唇角示意。
江斐終于停下,二人熱烈的呼吸彼此交纏,他的大手劃過她的面龐,指尖停在她的唇上,那雙眼中欲色如夜。
隻是聽見她難耐的輕吟就……
他留戀地撫着她的唇,又試探着在她眉間落下一吻,才啞聲:“明日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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