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已經跟一衆幼崽撿起來了。
白争争出了林子,眼前便是碧海藍天。
這一處海灣風浪小,潮水未退,但有一部分礁石裸露。礁石縫隙裡的魚蝦蟹還有貝殼海螺,都在獸人們的食譜當中。
不過一會兒,海鮮就堆成一堆。
白争争看撿瘋了的獸人,道:“回來了。”
不用再吆喝,獸人們就抱着食物往岸邊跑。
他們一路逃出來,半路又遇上追捕。身上什麼東西都沒有帶,連獸人們身上的獸皮裙,現在都是草裙。
火種也自然沒有。
白争争鑽入林子,撿起枯樹枝跟幹燥樹葉。脫去樹皮,又用石塊兒在木枝上刮了一小捧碎末。
東西預備着,又去林子裡找些石塊兒。
歸來的獸人們探頭看着白争争動作,立馬将海鮮扔做一堆,跑入林子裡幫他搬石頭。
白争争緊蹙的眉頭微松,啞聲道:“用石頭壘個圈,免得火溢出來。”
年點頭,當即搬着石頭開幹。
這些獸人當中,他力氣最大。
惦記着幼崽在挨餓,白争争趕緊坐下,拿着樹枝鑽木取火。
樹葉窩裡的四個幼崽晃晃悠悠地爬了過來,四條腿倒騰得飛快。
獸人幼崽要一歲才可變人形,脫離父母懷抱。這四個崽子去哪兒還得抱着。
小腿上一軟,幼崽趴在了上面,軟乎乎的肚皮緊緊挨着他。
白争争腳輕輕往旁邊挪了挪,推着幼崽離木頭遠一些,手上快得要搓出火星子。
一旁壘石圈的獸人們頭頂毛耳朵一豎,圓眼瞪大。
部落裡一直保存着火種,用的時候直接引燃就可以了。他們還沒見過這種方式。
白争争搓得手心發熱,小腿肚上一疼,餘光看去是幾個貓崽小身子直往前倒,激動得站了起來。
他們爪墊雖嫩,指甲卻尖。
白争争也緊張。
他緊盯木棍,耳邊盡是獸人們小心翼翼的呼呼聲。
忽的,一縷青煙顫顫巍巍飄起來。
“冒煙了,冒煙了!”獸人們激動得跺腳,抓着身邊的幹草樹葉就往這邊湊。
白争争搓得手疼。
見差不多了,趕緊抓過一旁的碎末,與幹草團好後,湊近樹枝凹槽裡的火星子。
“呼——”他慢慢吹。
“呼——”好幾個腦袋湊過來一起吹。
火星閃爍,落在火絨上。
白争争吹得面色泛紅,連帶着其他的獸人耳朵壓低,鼓着腮幫子。
終于,火星蔓延,一簇小火苗噗嗤一下燃起。
“火!火來了,火來了!”
白争争趕緊往石圈裡堆積的幹草上放,青煙越燒越濃,最後橘色的火舌吞噬幹草,轟的一下燃燒起來。
獸人們趕緊往裡面加柴火。
白争争後脊一松,悄悄在腿上擦了擦火辣辣的手心,眼睛不離那火堆。
手心一軟——
幾個貓崽争相湊近,伸出小舌頭輕舔。
頓時,白争争心軟得一塌糊塗。
他将幾個貓崽抱起來,全放樹葉窩裡,挨個拍了拍腦袋順毛。
“乖乖待着,馬上就好。”
樹枝引燃後,白争争趕緊将貝殼海螺這些帶殼子的放進去,需要處理内髒的又拿到水邊收拾幹淨。
沒一會兒,香噴噴的烤肉香傳出來。
扔進去的貝殼邊緣滋滋冒着水花。
白争争道:“别烤糊了,趕緊吃。”
話落,獸人們拿着木棍開掏。
白争争撈出幾個,隔着樹葉剝開殼。裡面的汁水微燙,肉已經縮卷。
挑出肉,放在幹淨的樹葉上,随後送到幾個還小的崽子身邊。
看他們埋頭吃得狼吞虎咽,耳朵一顫一顫的,白争争才回頭去吃自己的。
剛坐下,就看剛剛離開的地方鋪了一片大葉子,上面放着剝好殼的海螺肉、螃蟹肉,還有一整條魚。
白争争看向其他幼崽。
他們雙眼明亮,一臉期許。
“争争吃啊!”
白争争喉嚨微澀,輕咳了聲,默默吃上了這頓簡陋的海鮮。
吃飽了,貓崽們相繼打着嗝,扔了腰間的草裙一個個滾地變做貓崽,争前恐後朝着白争争湧來。
白争争去那樹葉窩邊坐着。
不一會兒,腿上,懷抱裡,肩膀乃至腦袋上都堆滿了貓貓。
他一下陷入了會自發熱的軟絨裡,暖得舒服了,腦袋一埋,貼在了幼崽的毛毛上。
吃飽喝足,幼崽們就喜歡趴着不動。打個盹兒過去,再吃幾頓,就又是一天。
但那是以前。
逃跑這些日子,他們在一個地方不敢停留太久。
白争争下巴陷入幼崽的毛毛中,目光微呆。
肩膀上,幼崽将自己團了團,小聲問:“争争,我們還跑嗎?”